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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地静寂,风啸平息。
时空里的画面仿佛凝固一般,而时空外的三人也在狭小的墙内安静下来。
裴清光不知该如何安慰止戈,又或许此时此刻的他并不需要谁来安慰。
孟流景歪着头对着时空出神,在白骨堆中看到战旗的画面与眼前的惨烈战场重叠,妖兽们总说人类是世界上最脆弱的生灵,可他方才亲眼所见,是人类脆弱下的顽强和勇敢。
裴清光常说人与妖一样也分善恶,如果当年梦貘一族救下的人类中就有这样善良勇敢的人,那或许族长做出的就是最正确、最应该做的选择。
孟流景不合时宜地勾了勾嘴角,四百年的不解与困惑,或许稍稍释怀了一些。
就在众人各自感慨的时候,忽然一个人影从画面里一闪而过,止戈主人缓缓抬起头,神情一滞。
在他头顶的天空处,有一团黑雾正在飞速凝聚。
“是鸦杀。”裴清光和孟流景对视一眼,默契地上前一步,紧贴着空气墙专注地看着时空里的画面。
在那块突出的山石上,有两道身影正惬意地抬头望着高处的黑雾,其中一人顶着两个圆圆的发髻,正是在平南王府见到的嗜酒少年。
“不愧是梼杌大人,不足三月便将这法器炼成了。”少年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,打眼看去不像妖兽,更像是文官府上出来的贵公子。
这是时空外的三人第一次真正见到梼杌的样子,传闻中的梼杌样貌豪放,还生有獠牙,但眼前化出人类皮囊的梼杌却是一副白发长须仙风道骨的模样,看起来还有几分慈祥。
裴清光的脑海突然浮现出孟流景的原形,简直是一只黄黑色的大熊,但化为人形后却也端的一副仪表堂堂的样貌。
妖类的迷惑性可见一斑,裴清光默默心想。
自树林间升起的黑气渐渐汇聚在黑雾处,直到山林间再也提不起一丝一毫的黑气,梼杌才伸出手去,将那团黑雾召回手中。
时空的画面不再飘向止戈主人,而是锁定在山石上的二人身上。
黑雾在梼杌手中渐渐消散,鸦杀的全貌展现在众人面前,纯黑的金属上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九爪龙,龙纹与龙鳞清晰可见。
裴清光皱眉看向孟流景道:“我记得我们带回酒馆的鸦杀并没有这九爪龙,只有一些模糊的龙纹。”
孟流景双手抱胸后退两步靠在身后的空气墙上,嗤笑一声,道:“还以为是止戈主人的出现让鸦杀的炼化进度出现了意外,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他们自相残杀。”
止戈闻言扭头看了孟流景一眼,自嘲地笑了笑,又扭头看向时空。
裴清光责备地瞪了孟流景一眼,要论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,孟流景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。
孟流景倒觉得没什么,越是感到疼痛的伤痕越要用最狠戾的方式去重击,直到适应伤口的疼痛,直到习惯伤疤的存在。
从昏睡中醒来的一百多年里他都在用这种方式治愈自己,在他看来,他已经百毒不侵,再也没有人能用那些苦难的旧事伤害到他。
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意识到,原来受伤是可以好好包扎的,原来那些伤痕会有更温柔的方式治愈。
当然,这些都是后话了。
止戈本就是个安静的人,自从见到主人后便更安静了,裴清光走到止戈身边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与他站在了同一处。止戈对着裴清光笑了笑,一言不发地又扭头看向时空的画面。
那少年站在梼杌身边,伸手想要拿起鸦杀,梼杌却避开了少年的手,意味深长地看向少年。
少年被戏弄却不恼,笑道:“梼杌大人这是什么意思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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