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既然都知道难得,这里头自然也不是没有缘故。
张家给招娣定下的夫婿,是个瘫子。
说来,黄家与张家原本还是同一个村里的人家呢。不过是有一日,黄家领着当时尚且年幼的张招娣夫婿入帝都访亲,孰料在帝都大街上被某家郎君的马撞了个正着。
那家郎君虽出身高门,但也算是有担当。他非但特意请医者上门诊治,还给予了足够的赔偿。
也是因为这一笔赔偿,黄家方才得以迁入帝都洛阳之中。
自己夫婿的具体情况,在正式定亲以前,张招娣也是知道的。
毕竟这事儿,瞒不住。
黄家跟张家早先一个村里住着,黄家小郎君当年出事的时候,事情闹得比较大,张招娣也已经记事,张家想要遮瞒都遮瞒不住。
乍一听闻这桩婚事的时候,张招娣是想要拒绝的,她甚至当场就落下了脸色。
是她阿娘劝住了她。
光影在岁月中,重现了当年那张愁苦的脸。
“阿娣,你还是答应了吧。”
面对着那张早已在记忆中消无、只剩下一双眼睛朦胧的面孔,彼时审判殿堂下浑身颤抖的阴魂更是不住哆嗦。
低伏着的身体遮掩住了她的面孔、眼睛,没有人能真正看清此刻黄张氏的情绪。
是怨?是怼?是恨?还是。。。。。。空无?
孟彰亦不知道,他只感觉到淡薄却深入骨髓的悲哀。
“阿娘!”光影里,传出了当时芳华正茂的张招娣不敢置信的声音。
妇人的声音或许有些抖,又或许没有。
“那黄家的郎君虽然只能躺在床上,什么事都担不起,但这桩婚事也不是没有好处的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。。。。。。你嫁了人后,整个黄家不好说,但看在你夫郎的份上,他们家的人必不敢苛待你;等到你生下一儿半女,你的地位就更稳当了;。。。。。。。另外,你们那一小房的事情,必定就是你说了算。”
“。。。。。。阿娣,对于我们这些妇人来说,能说得上话很重要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是啊。”芳华之年的女郎嗤笑一声,“能说得上话,就能从婆家那边给阿弟揽好处不是吗?阿弟只比我小岁,也该是要为他准备相看的时候了吧?相看好了得要为他准备聘礼的吧?”
娘子无言垂头,避开女郎的目光。
女郎只重重丢下手上等待清洗的衣物,道:“我不嫁!”
她头一次那样坚定、那样直白地表明自己的态度,但是。。。。。。
没有人在意她的意见。
一轮一轮的劝说,一次接一次的谈话和告诫甚至是责罚,再加上村中各家的闲言碎语催逼,女郎到底没能坚持下来。
她嫁了。
穿着特意裁了布缝制的嫁衣,盖着正红的盖头,坐在驴车上,嫁入了洛阳城,嫁入了黄家。
拜堂时候,站在她对面的,不是她最初最初憧憬过的憨实郎君,而只是一头公鸡。
——因为她的夫郎站不起来。
婚后的日子。。。。。。似死水一样无澜。
哪怕是她开怀、诞子、养儿,也并没有给予她更多的触动。
她的生命,似乎也早在敷上盖头的那一日就已经终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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