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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日一早,高齐运功完毕,信步出门,走了几步闻到一股极淡雅的花香,抬头一看,竟又来到了那片杜鹃花丛。
他见那些杜鹃花开的灿烂夺目,若云霞,若锦缎,竟铺天盖地的把大半个山峰铺的严严实实,此时朝阳初升,花瓣上的露珠化成淡淡的烟岚,将岳麓上笼罩在一片萌萌的雾气之中,宛若人间仙境。
高齐心想:“这岳麓山比起龙虎山多了三分秀美,少了三分苍劲,若能在这里和婉星一生相守,必定是极快活的。”想到这里他不禁叹了口气,这一切恐怕都将成为梦幻泡影。
他正呆呆的出神,忽听得一阵脚步声从山下传来,他暗道:“是谁?放着好好的山路不走,却从侧峰上山?”他料想必定是鬼门的人,当下掩身花丛。高齐凝神细听,见脚步声杂乱,不止一两个人,脚步沉重,呼吸急促,显然武功不高。
忽听得一个人粗声粗气的道:“老大,咱们兄弟不走山路,偏走这绊脚的陡坡,咯得脚疼啊。”众人十人倒有九人与他一般的心思,听了这话都是哈哈一笑,那老大说道:“少林又没请咱们来,咱们是不请自来,怎么能光明正大的走山路。”高齐听了这话,暗暗惊讶,听两人的言语并不是鬼门的人,便从花丛中闪身出来,那些人突见花丛中有人出现,都是一惊,不禁按住了随身兵刃。先前那人惊问:“你是什么人?”高齐见前前后后共有十来人,都是体格雄健的汉子,当前一人是四十来岁,人高马大,浓眉大眼,十分豪气,又见说话之人三十来岁,虎背熊腰,须眉戟张,勇猛异常,高齐笑道:“你们私自上山,到来问我?”那勇猛汉子道:“俺叫高大全,混号赛张飞。”又指着身边那人说道:“这是俺大哥,三拳无敌曹飞龙。”高齐早闻三拳无敌曹飞龙是绿林中的头号人物,虽做的是拦路抢劫的勾当,为人却极为侠义,非为富不仁、贪官污吏不劫,劫来的财物也大多分与贫民百姓,他武功在绿林好汉里也算是难得的好手,虽身在草莽,在江湖中也颇有名气。高齐杀过不少拦路抢劫的强盗,对曹飞龙却十分敬佩,今见其面,心中一畅,抱拳说道:“原来是曹家寨曹寨主,久闻大名,今日得见,何幸如之。在下高齐,见过曹寨主。”曹飞龙曾听闻不少绿林人士死于一个名叫高齐之人的手下,自己身在绿林自是十分害怕,今日陡闻此名,不禁退后一步,握紧了拳头。
高齐微微一笑,说道:“曹寨主光临岳麓山,请里面奉茶。”曹家寨的人虽然惊异未定,毕竟久经江湖,当下跟从高齐进入岳麓书院的后宅。
高齐请来陈孝廉与众人相见,陈孝廉隐居三十年,对江湖上的事却了如指掌,当下请曹寨主上座。那曹飞龙见陈孝廉是个教书的老学究,十分不以为然,但听高齐称他为老师,面上不敢不敬,只是心下暗暗纳罕。陈孝廉问起他们的来意,曹飞龙一时不知如何回答,那高大全是个浑人,心内没成算,莽莽然说道:“我大哥听说凤凰琴在这山上,率兄弟们来看看,琴棋书画我们是没兴趣的,只是想看看这宝贝到底是什么样子。”高齐问道:“在下听曹寨主与高大哥说起少林寺,不知是怎么回事?”曹飞龙见高大全莽撞之下竟将来意和盘托出,便道:“数日前大全兄弟去sx听说少林派邀集峨眉、上清、昆仑、崆峒等派共同抗击鬼门,要将其一举消灭。少林派没瞧得上咱们打家劫舍的草莽汉子,咱们便自己来了。”高齐与陈孝廉对望一眼,心想:“我听到这个消息便赶来岳麓山,那时江湖上还不得知,其后也未发生任何事,虽然昨日那些学生死于鬼门之手,纵使传遍江湖,也不可能如此之快,少林派是如何得知鬼门的事?”陈孝廉也是这般心思,一时想不出头绪,便命厨房预备酒席,款待曹家寨众人。陈孝廉一面吩咐仆役整治酒席,一面命人告知陈婉月姐妹二人待在房里,以免遇见外人。
陈孝廉叫来高齐,说道:“你来山上之前可曾听过鬼门要来攻山的传闻?”高齐道:“学生未曾听见,如果真有这样的传闻,学生不可能不知。”陈孝廉道:“那么是曹飞龙说谎了?”高齐道:“曹飞龙虽身在草莽,却素有侠名,高大全也是忠厚之人,想来不会说谎。”陈孝廉点点头,说道:“我也是这般想,只是其中必有隐情,你要多留意他们。”高齐答应了一声,说道:“若他们所言不虚,各大门派这几天就会上山。”陈孝廉点头称是。
果然,过了一日,各门派陆陆续续上得山来,少林寺主持虚明大师,峨眉派掌门智通大师,昆仑派掌门无极神算余纯清,丐帮帮主何应龙皆率门下众人到来,上清派掌门贞静真人是高齐的授业恩师,年事已高,一直在龙虎山后山清修,十几年来便不再下山,此次上清派由主事灵虚道长率领,那灵虚道长是高齐的大师兄,年届六十,仍是黑发黑须,看上去也就四十余岁。除了少林、峨眉、上清等大门派,一些江湖上的小帮会小门派竟也倾巢而出,黑压压的人群将岳麓山占了个大半。
高齐见了师门众人,心下稍宽,忙向师兄请安,问师父近况,灵虚笑道:“师父贵体安康,只是仍是不见众弟子。”灵虚忙命门下弟子拜见师叔,他门下的上清三英在江湖中赫赫有名,年纪均比高齐大得多,当着天下英雄拜见,实在不愿,只是师父有命,不敢不从。
众人见一群中年道士参拜一个年轻人,旁观不明就里之人不禁暗暗称奇。有人小声道:“那年轻人是玉箫书生高齐,是上清派张天师的关门弟子,论起辈分是那些道人的师叔。”有人道:“少林、峨眉、上清这些大门派都来了,看来这一次定然能一举消灭鬼门。”有人道:“那可难说的很,鬼门和这些名门正派的恩恩怨怨已逾百年,期间也不知围剿了多少次,不都是无功而返?”众英豪七嘴八舌的吵嚷不休,山上热闹非凡。
各门派来的人数众多,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帮会也来凑热闹,山上没有足够的屋舍和粮食,陈孝廉唯独将少林、峨眉、上清等大门派的掌门细心安置,其余小门小派的头脑尚有屋舍居住,门下众人可就只能露天而居了,那些江湖豪客倒也并不在意,竟自带了干粮和帐子,自给自足。
高齐见来人竟有两三千人,料知这些人中必然有人另有所图,但想少林等大门派既然来援,何况自己师门的高手也已大批到来,当下宽心。
这日深夜,高齐正与陈孝廉、林之奇交谈,忽听有人敲门,高齐起身开门,见是少林、峨眉两派的两位掌门和大师兄灵虚道人,心中一惊,忙请进门。这三人在武林中威望和地位甚高,陈孝廉与林之奇赶忙起身相迎。
待众人落座,陈孝廉问道:“三位大师必定有要事相商,不知有何指教?虚明道:“陈先生想必是昔年人称一刀绝命的吴士亮吴大侠?”虚明此言一出,陈孝廉也不惊讶,笑道:“大师明察,正是吴某。”智通道:“三十年前,吴大侠与鬼门一战,之后便销声匿迹,不想隐居此地。”陈孝廉苦笑道:“本想躲避是非,终究惹来是非。”
几人正说话间,高齐忽听得房上有轻微的脚步声。这书房中之人都是当世高手,房上之人脚步声甚轻,却也逃不过众人的耳朵。高齐正要出言喝止,忽见虚明大师袍袖一挥,一掌虚击屋顶,随即一声惊叫,有人滚下房去。陈孝廉道:“大师好深厚的掌力。”虚明口选佛号,说道:“老衲和智通大师、灵虚道长率众门派前来,为的是一举消灭鬼门,造福武林,未想此事轰传江湖,竟来了这么多人,这倒是我们所料未及的了。”灵虚道长道:“想来这些人不是为了抗击鬼门而来,另有他图。”陈孝廉高齐早知有人心怀异想,倒也不奇怪,当下问道:“鬼门意欲攻山,昨日杀了书院里的学生,我等也是刚刚得知,三位大师如何得知?”虚明诧异道:“先生竟不知?十日前,我寺俗家弟子突然回寺,带来三具尸体,那三人都中了鬼门勾魂针和鬼血化石散,老衲一见之下,十分惊讶,鬼门消失了三十多年,不想又重出江湖,随即又有传言,凤凰琴在岳麓山,十日后鬼门将大举攻山,老衲当即修书给智通大师与灵虚道长以及诸派掌门,约定今日来援,不想诸门诸派都早得讯息,便大举来援,倒像是约定好一般。”灵虚道长道:“贫道是五日前接到讯息,智通大师是半月前得到讯息,大家得到的讯息时间不一样,却同时赶到岳麓山,实在叫人费解。”高齐道:“两位大师,师兄,各派一路上没有碰到鬼门的人吗?”虚灵道:“一路上我等加倍小心,却未发现鬼门的蛛丝马迹。“智通道:”我峨眉派也是如此。“
众人说道这里,都觉蹊跷,高齐突然灵光一闪,惊道:”糟糕。”陈孝廉忙问道:“怎么?”高齐道:“鬼门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啊。”此言一出,众人都是一惊,却都觉得此话入情入理,不禁相顾默然。智通道:”鬼门谋划了三十年,我们这些名门正派却茫然无知,其一不利也,敌在暗处,我在明处,敌人窥伺在侧,我等只能守株待兔,其二不利也,敌人组织严密,统一指挥,我方门派众多,难以协调,其三不利也,敌人意志统一,同心协力,我方人心散乱,各有图谋,其四不利也。此四不利实是我方关节所在,不知各位有何高见?”
众人对智通所言深以为然,全都点头称是。灵虚道:“鬼门纵然人多势众,也忒小看了我正派人士,我方千人之众,各派人才济济,只要细心谋划,必定能将其一举消灭,永绝后患。”智通道:“道兄所言甚是。陈先生,你是主人,依你看,该如何处置?”陈孝廉道:“陈某不问世事已久,全凭三位大师做主。”陈孝廉改名换姓三十年,如今身份已泄露,却依然自称姓陈。虚明道:“好,明日咱们召集各门各派,晓以利害,选出一个发号施令之人,再做谋划。”众人点头称是,便即各回房间休息。
第二日一早,三大派掌门将各派众人聚集于山上空地。陈孝廉朗声说道:“各派掌门,众位帮主,众位寨主、岛主,陈某一介布衣,隐居荒山,教书为乐,不想鬼门滋扰,邪魔猖獗,少林、上清、峨眉诸派不惧危难,举旗赴援,匡扶正义,天下英雄云集响应,陈某惭愧,累及天下英豪,然则鬼门之人,遗祸江湖,若不斩草除根,后患无穷。”忽听得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:“斩草除根?哼,看谁将谁斩草除根。”这声音忽高忽低,忽左忽右,不知从何处传来,众人都感到一丝丝凉意。陈孝廉道:“何人说话?为何不站出来?”那声音又道:“哼,连人都找不到,还说什么斩草除根,哈哈……”那人的笑声也是阴冷无比,群雄都是微微变色。
忽见陈孝廉右手一扬,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凄厉尖叫,众人循声望去,见南方人群早已空出一块地来,空地上躺着一人,脖子上插着一柄两寸来长的飞刀,早已气绝。各门各派都围了上去,却无人认识此人。
众人都知陈孝廉听声辩位,一刀将其毙命。只是这人深藏人群之中,也不见飞刀如何发出,竟能穿过人群将其杀死,这门功夫实在匪夷所思。众人原本对陈孝廉这教书先生并不放在眼里,这时见他漏了这一手绝技,无不心悦诚服。昆仑派掌门余纯清走上前去,将那人右臂衣袖撕开,惨白的手臂上纹着一个黑色的骷髅头。众人都知这是鬼门的标记,都是又惊又疑,不知这人群中是否还有鬼门的细作。
余纯清道:“虚明大师,智通大师,灵虚道长,在下有一个想法,唯恐鬼门之人混迹于此,咱们众人都将自己的右臂漏出来,以明身份。”众人都点头称是,纷纷亮出右臂。未再发现鬼门之人。
高齐续道:“鬼门设计,意欲将山上众人全部消灭,如若咱们一盘散沙,没有个发号施令之人,必定惨遭鬼门屠戮。在下提议,咱们合力推举一位德高望重之人暂作盟主,率众抵御鬼门。”众人都知高齐所言非虚,有的心下已在计议何人可当此重任,有的却早已心生畏惧,心思:“此番前来只是为了看看热闹,可不是来当援兵的,为此丢了命却不值当。”一些小派的人都是这般心思,这时有人叫道:“我们又没有凤凰琴,鬼门何必为难我们,依我看,这热闹也没什么可看,不如下山去罢了。”此言一出,立时便有部分人众出言响应。
高齐抬眼看去,见说话之人二十三四岁,并不认得此人。忽听有人哈哈大笑,高齐闻声便知是曹家寨的高大全。高大全笑毕说道:“乌龟帮果然都是一群缩头乌龟,老乌龟死了,留下一群小乌龟。”那说话之人是神龟帮主欧阳裕德,原是sd地界的一个小帮派,高大全出言辱骂,帮众早已污言秽语的骂了开来。那欧阳帮主年少气盛,如何受得这般侮辱,拔出长剑跳了出来,一剑刺向高大全。高大全空有一身蛮力,武功平平,这一剑自是躲不开,眼见就要刺伤他,高齐突然纵出,右手在欧阳裕德的长剑剑身一捏,那长剑便似顶到了巨石之上,再也无法进深半寸。
欧阳裕德手握长剑,用尽了全力仍是无法将长剑刺出,想要收回却也不能,心下又惊有气,脸上急的通红。高齐恼他胆小如鼠,有心在天下英雄面前给他点苦头吃。当下手上加劲,手腕微转,当的一声,长剑折为两段。欧阳裕德的长剑虽非削金断玉的宝剑,却也是纯钢打造,十分锋利,他见高齐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其折断,吓得一身冷汗。高齐斥道:“如果是前来赴援,我老师感激不尽,如果是看热闹到的,就请随同乌帮主下山去吧。”他不知道欧阳裕德的名姓,见高大全称之为缩头乌龟,便故意称之为“乌帮主”,群雄都觉好笑,老成持重者自重身份,神色庄重,二三流之人早已笑成一片。
高齐年纪虽小,手折钢剑,威慑群雄,此时出言,自有一股威严。那些急欲下山之人见欧阳裕德连连受辱,虽未辱及自身,脸上却也火辣辣地。那欧阳裕德更是羞愧难当,又害怕高齐武功厉害,只得抱拳说道:“阁下武功高强,在下不是对手,君子报仇十年不晚,咱们后会有期。”高齐冷笑了一声,突然一脚踢中了欧阳裕德的小腹,将他摔出两丈开外。
欧阳裕德本想凭最好几句话挽回几分面子,未想又遭侮辱,当下面如死灰,率领帮众灰溜溜的下山去了。他既下山,又有一些帮派乘机跟在后面,毕竟面子事小,性命事大不,多时便有一千来人下得山去。
高齐刚才出于义愤,将欧阳裕德长剑折断,而后又将其踢倒在地。这时见众人离去心中不免一惊,暗想:“他既要走,便让他走,贪生畏死也是人之常情,我何必当着众人让他下不来台。”他武功高强,平素待人却极为有礼,纵使异常愤怒也不至侮辱于人,这一次却一反常态,连他自己都不清楚。
在场众人见高齐羞辱那些贪生怕死之人,不少粗鲁的汉子都出言附和,几位大派掌门虽觉高齐出手过重,却也觉得情有可原,唯有陈孝廉与灵虚道长对高齐的心性了如指掌,料定他必有心事。
高齐强抑心中慌乱,说道:“这些人都是酒囊饭袋,既然贪生怕死,留下也是无益,反倒坏了事,去了更好。咱们该当推举一位盟主,领袖群雄。”他此话一出,立时有人响应,有人道:“我推举sx洪家拳的洪老拳师。”有的道:“我推举hn百剑门的陆大侠。”有的推举自己门派的掌门,有的推举仰慕已久的英雄,更有好事者见高齐武功高强,又年轻英俊,便道:“我看高公子最是合适不过,高公子就不必推辞了。”一时争议不绝。
陈孝廉道:“少林派虚明大师武功高强,德高望重,有他老人家在此,自然推举他老人家为盟主。”众人吵嚷不觉,陈孝廉的声音却清清楚楚的送入各人的耳中,少林派是武林中第一大派,推举少林寺方丈为盟主自是无人敢有异议,群雄当即止声。陈孝廉又道:“由虚明大师为盟主,智通大师和灵虚道长为副盟主,咱们大伙奉三位大师号令,必定能将鬼门一举消灭。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,更优质的阅读体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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