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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明远回头看向阿朵,略感不快的皱眉。
阿朵脸上带着愠怒,但下一秒突然就消失了,紧跟着眼泪无声的滑落了下来,哽咽道:“对不起领导,刚才我太着急冲撞了你,我不是故意的,但我实在是没辙了,求求你帮帮我吧,我爷爷要是再不做手术拖下去的话,我怕他、我怕他会,呜呜呜……。”
阿朵这一哭高明远立即慌了,四下环顾,发现不少人朝凉亭这边看过来了,忙说:“哎呀,你哭什么啊,快别哭了,这么多人呢,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……。”
没想到高明远这么一说,阿朵拽着他的胳膊哭的更大声了,还边哭边说:“求求你了领导,你就帮帮我吧,我们能在那么偏远的众创园偶遇,还能在热闹的医院碰到,你甚至还知道我的真名,还通过护士打听我的情况,我们也算有缘分了,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感兴趣的,但这都不重要了,我不会叫你白帮忙的,只要你跟院长打了招呼,让我爷爷能尽快做上手术,我愿意肉偿!”
高明远吓的脸都绿了,四下一扫,发现有人驻足看起了热闹,甚至有往这边靠过来的举动了,王进来和随行人员也都在医院里,这要是闹大了还得了啊,他当即恼道:“你胡说八道什么啊,说的好像我跟踪你似的,我知道你真名是因为……。”
高明远感觉解释不清了,只好闭上眼睛吁了口气,不耐烦道:“行了别哭了,我帮你打招呼就是了!”
阿朵激动了起来:“真的吗?”
高明远翻白眼道:“真的,还是义务的不要你肉偿,这总行了吧,你快别哭闹了,哎呀真麻烦啊。”
阿朵略感意外,但还是深深给高明远鞠了一躬,说:“这个以后再说吧,反正我一定会报答你的。”
高明远捂着脑门感觉头很大,示意阿朵先坐下。
等阿朵坐下了高明远才说:“唉,我实话跟你说吧,我之所以知道你叫什么,是因为前些时青年文化艺术节文化局把一份审核名单递到了宣传部,当时我还在宣传部工作就看到了名单,你长的还不错,比较吸引眼球,所以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资料,就记住你了,我到众创园和医院都是陪领导出来公干,我们是实打实的偶遇,跟什么狗屁缘分没关系,我跟护士打听也只是出于好奇罢了,我对你也没兴趣,懂了吗?”
阿朵破涕为笑,抹着眼泪说:“原来是这么回事啊。”
高明远有些不解了,问道:“阿朵,你都开上宝马mini了,怎么会没钱给你爷爷做手术,你要真有心救你爷爷把车卖了啊,这车二手的也能卖不少,应该是够你爷爷手术费用的。”
阿朵尴尬道:“车又不是我的,不然我早报警、找保险公司了啊,我也没打给男朋友,其实我是打给工作室老板娘了,她是我大学美术系的师姐,我在工作室是给她兼职打工的。”
高明远无语道:“我就说嘛,你怎么傻乎乎的,车子被划了都不报警找保险公司,这车一道划痕修起来都要小几千了,你居然还叫保安给挪回去,我就没见过有人这么处理的,敢情你这是怕老板娘知道你把她车撞了是吗?”
阿朵低着头小声的“嗯”了下。
高明远想了想又问:“我还有一点不太明白,你好歹是江州的新锐艺术家、青年油画家,也算有点名气了,怎么会这么穷?”
阿朵黯然神伤苦笑道:“领导,你不了解我们文艺界,这些都是虚名没什么用的,有些十八线演员看着也眼熟,也有点知名度,但他们过的日子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光鲜,蜗居几平米的地下室,吃着十元一份的快餐,为了梦想甚至比一些外来务工人员的日子还清苦。”
高明远这才明白了过来,若有所思了下又问:“那你亲戚呢?找过他们帮忙没有?”
阿朵摇摇头说:“爷爷是我唯一的亲戚了,我是个弃婴,刚出生就被父母抛弃在臭水沟里了,襁褓里有一张纸条写着我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,还有三百块钱,是拾荒的韩爷爷扒拉垃圾堆发现了我,把我捡回来养大的。”
高明远唏嘘不已,还想追问下去,但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,一看是王进来的赶忙接了起来,王进来问他去哪了,已经吃完饭准备回去了,高明远忙说在厕所这就回去了。
挂了电话后高明远直接把那四千块钱点了退还,说道:“钱退还给你了,我知道你们文艺界人士都有一身傲骨、自持清高,但谁都有困难的时候,该低头就要低头,不要为了看不见摸不着的尊严让自己陷入绝境,你看看你,今天这么求我哪还有什么尊严?社会是残酷的,医院又不是慈善机构,没钱也不会给你治,先把尊严丢掉度过难关,等这道坎过去了在把尊严一点点捡回来,你得亏是遇到我这种心软的主了,不然谁也没义务帮你,你说是不?”
见阿朵不说话高明远接着说:“我知道我这些话有些刺耳了,但忠言逆耳,希望你能听进去吧,你还年轻,未来无限可能,没必要的尊严该丢就丢,但该要的尊严也必须要,不要动不动就说什么肉偿了,这很掉价知道吗,好吧,我就说这么多,领导叫我了,该走了。”
阿朵看着高明远问:“那打招呼的事……。”
高明远边走边说:“放心吧,答应你了我就会做到,照顾好你爷爷,等我消息吧。”
说完高明远小跑了起来。
看着高明远在阳光下远去的背影阿朵格外的动容,虽然高明远的话听上去很刺耳,但言语里的责备却让她感受到了被人关心,作为一个被拾荒老人捡来收养的弃婴,她对这种像哥哥般的责备、关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,眼泪顿时不争气的流了下来,趴在凉亭的柱子上嘤嘤抽泣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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