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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路越行越南,沿途景色从刀劈斧砍的北疆风光逐渐柔软,时节近开春,漫天的雪也化作了春雨绵绵。
雨不比雪,淋起人来要霸道的多,将人从头到脚浸的湿漉漉的,寒风一吹,最容易染上风寒。
即使这样,容衍和流风还是没进来同乘,这着实令祝筝良心过意不去,委婉地向流风提了,没想到他只道是大人的吩咐,下个驿站再备一辆马车就好了。
祝筝心里闷闷的,说不清是什么感觉,愧疚混着失落,总归不太爽利。
下一个驿站在金坛城,马车停下时晃醒了不小心睡着的祝筝,她睁开眼,发现身上盖着件银紫色的外袍,散着一股浅淡的冷香味儿,将她团团拢住。
这是谁的衣裳自不必说,祝筝盯着发了会儿呆,忽然鬼使神差地低下头,想凑近嗅一嗅。
没想到刚凑在鼻尖上,门帘恰巧被一只手挑开,祝筝就维持着这个闻人衣服的姿势,被当场逮了个正着。
她僵在原地,急中生了好几个智,在装昏装疯装傻装病之中,选择了最拿手的装病,揪着衣裳的前襟,狠狠在鼻间擤了一把。
丢脸总比被当作变态好……
……吧?
片刻寂静,熟悉的磁然声线在门口响起,“着凉了?”
听出是衣裳的主人,祝筝想死的心都有了,只能硬着头皮把戏演下去,猛吸了两下空荡荡的鼻子,镇静地抬起来头,“好像有一点儿……”
容衍搭在门帘上的手微松,转身道,“我去拿个暖炉过来。”
“不用了大人!”祝筝急忙喊住了他。
容衍站定,回身望过来。
祝筝喉咙动了动,“要不大人和流风进来一起坐吧,人多了就暖和了……”
斜风细雨之中,容衍的眉眼发梢上都沾了一层细密的水雾,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,上了车。
这回没坐在祝筝对面,而是在同侧挨着她坐下了,帘外料峭的春风跟着他吹进来,又被他挡了大半。
剩下的小半春风,挟着冷梅香味扑在祝筝脸上,翻涌着清润沁人的波荡,像是一只看不见的蝴蝶,被祝筝吸进了肚子里。
她心口怦怦,下意识低了头,怀里还抱着他的外袍,一低几乎把整张脸埋了进去,又连忙坐直了身子。
这一连串动作下来,身边坐着的人都无知无觉,想来方才临时叫他上来,看的书也没准备,就这样板板正正地正襟危坐着。
祝筝亦坐的笔直,垂着眼却忍不住偷偷用余光看他。
路程劳顿,容衍的神情看起来有几分倦色,却并未显出狼狈,只像是又变回祝筝前世印象中的他,疏言少笑,远不可及。
不过,她咬在他唇边的那个伤口怎么跟不会好似的,马车走了十天半个月,那道红痕还大剌剌挂着……
难不成她的牙真有毒吗……
眼见着又要想起这伤口的具体来由,祝筝觉得自己应该找个话题说点什么,想了许久,只憋出一句,“衣裳我洗干净了还你。”
容衍侧过目光,抬眼看向祝筝,默了好一会儿,“不用还。”
祝筝:“……”
是在嫌弃她吧,祝筝肚子里的蝴蝶翩翩飞走,想起自己方才粗鲁的行径,不由得在心里暗嗔了一句,“真是昏招啊……”
人家摆明了不想要这件衣服了,连点推辞的余地也没了。
祝筝抿了抿唇,良久,干巴巴地挤出一句,“谢大人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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