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凉州的雪来得很早。
屋子里烧了炭,还是有点冷。
从均念了一长串京中动向,殷臻听得昏沉。他裹着大氅窝在榻上,手指尖和脚冰凉,不由得整个往里缩。
“厨屋有点心和热汤,殿下吃些什么再睡,”从均轻手轻脚将烛火挑暗,低声劝,“身上好受些。”
回来的路上见了风,刚咽进去一副药。
殷臻点了点头,站起来时眩晕地闭眼,眼前一片发黑——糟糕,风寒的前期预兆。
他扶住墙:“孤……”话说一半院子里门响了。
殷臻混沌的脑子一清醒,猛然朝外看。
从均冲埋伏在暗处的侍卫招手,须臾院门口就站了一排人。
从均不解地:“殿下,只有两个人。”
殷臻右眼皮一跳。
他揣着袖子,冷冷:“开门。”
离门最近的正是卓炎,他手上还沾着白花花面粉,翘着小拇指把门一开,一阵狂风卷进来——卓将领险些被塞外风沙迷了眼,眯着一只眼定睛往外看。
傻眼了。
宗行雍和蔼可亲地站在门外,手中珠串在夜色中折射出微妙的温柔颜色,肩上落了薄薄一层雪。
他理所当然道:“从城外到营地还有十里地,风雪如此大,太子想必不忍心见本王连夜回营。”
他不是第一次来驿站,但前些日子殷臻手底下大部分人都被派去摸查凉州兵力,昨日才回。
摄政王。
活的摄政王。
活的关外神将。
虽然是活的,但跟自己主子不对付。
卓炎头顶被泼了一盆冷水,很快他身后传来殷臻绝情的拒绝:“孤这里塞不下人。”
宗行雍难得没有立刻呛声。
殷臻立在台阶上,穿厚厚一层还是冻得嘴唇发白。他看起来身体不太好,摄政王凝重地想,时不时咳嗽,腿脚……
他视线落到殷臻腿上,微不可察皱了皱眉。
这人视线很奇怪。
殷臻警惕地盯着他,以防他又做出什么或者说出什么来。
上午跑马应付这个应付那个,他非常累,体力和精神都跟不上,实在没法子跟宗行雍在寒风中打太极。
今日是冬至。
“孤改主意了,你进来。”殷臻冷冰冰吐出几个字,“离孤远点。”
摄政王被放进来了。
他先是到厨屋巡视了一整圈,架子上的小锅中炖着药,药汁浓稠而发苦,咕噜噜冒着泡。精巧的糕点和小巧秀气的扁食装在食盒中,另一口砂锅上温着鸡汤,红枣漂浮在上边。
宗行雍全然没有自己是客人的自觉,问:“没用晚膳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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