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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洄很快稳住心态,从惶恐转为享受,单薄如纸片的她,轻轻跃起便可乘风飞扬,仿佛在腾云驾雾驾鹤飞天。
乘风一路往下飘,日落时分终于找到乌罗河。她沿河畔走,在一处微有水迹的河床前停下,有几只毛羽秃散的旱鸭趴在河中淤泥中涮嘴。
孟洄飞奔进淤泥中,淌着泥浆翻滚。
霎时间,眼前的旱鸭变小了,四面的枯草碎石在孟洄的视野中也在缩小——她的身体逐渐变大。
接触了水,干瘪压缩的骨骼和肌肤霎时展开,发出咯吱声响。
孟洄裹着一身泥浆缓慢站立,感觉后背似乎压有巨石。伸手摸去,在一片黏腻触感中握住一根条状物,拉回往身前一看,是烛九阴的触角。
孟洄使劲拉这条触角,想把烛九阴甩掉。
烛九阴吸附力度大得惊人,不管她如何拉拽撕扯,烛九阴依旧牢牢吸附在她后背。
它似乎有意和孟洄对抗,孟洄越是扯它,它吸附得越厉害,最后干脆缩为片状体,如纹身一样湿漉漉贴在孟洄背部。
实在是甩不掉这团东西,孟洄只得作罢。
她变小之后,身上衣服全部脱落。方才乘风飞下山时,只拖了件轻薄中衣,现在得回去把道袍和青铜剑捡回来。
幸好周遭无人,孟洄用中衣随便裹住身体,跳出泥坑跑回岸上。一路往回走,找到自己的道袍、鞋子和青铜剑。
她也不顾身上的泥浆就套上道袍,简单扎好头发,提起青铜剑,疾步如风往山下跑。
重新回到乌罗村,冥夜沉黑,村子一片死寂,偶有几家透出几缕昏暗灯光。
孟洄又饿又难受,来到从村尾一户院子,轻轻敲门:“有人在吗?”
很快,三十来岁身着粗布麻衣的妇人牵着女儿的手出来,母女俩倒是面色红润,想必家里的条件还算可以。妇人拉开栅栏,“你是何人?”
孟洄身上透着腐烂的淤泥味,生怕熏到主人家,小退一步拱手作揖道:“施主,我是路过的道士,天黑了不好赶路,可否在此借宿一晚?”
妇人端详她身上的道袍,“你是温鹤观的道人?”
孟洄不想承认,奈何这身衣服还带着温鹤观的标志,只好点头:“正是。”
“既是温鹤观的道人,那便是熟人了,快进来吧。”妇人牵着女儿避开路,让孟洄进来,笑意盈盈道,“温鹤观积德行善,玉虚子道长是个大善人,多亏她的护佑,邪祟才不敢进村。”
孟洄欲言又止,温鹤观里的弟子大部分都是水猴子,有可能连玉虚子也是水猴子。
孟洄随妇人进屋,这是个小的二进院。
屋墙由黄土夯垒而成,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。尚未进屋,孟洄听到一声尖锐叫声,很像兽类的喊声,她暂时分不清那是什么声音。
“来了位道人,是温鹤观来的。小道长裹了身泥浆,臭烘烘的,你弄点水来让她洗洗身子。”妇人对屋里的男人喊道。
堂屋木门吱呀打开,体魄极为强健的男人一堵墙似的立在门后,“温鹤观来的?”他声音很浑浊,孟洄都听不太清楚他在说什么。
妇人点头:“嗯,温鹤观来的,都是熟人,你去弄点水来。”
男人如炬的眼珠子扫视孟洄一番,转身进了后院。片刻后提来木桶,里面是干净的水。
妇人取来干净衣衫和帕子递给孟洄:“良久不见雨,河水都干了,这水是我们到鹿口山那边挑来的,得省着用。小道长将就些,用这点水擦一擦吧。”
“多谢施主。”孟洄感激不尽,枯槁的心感到一丝滋润,所有人都在污蔑她陷害她,偶然遇到了好心人,直叫她鼻尖发酸。
孟洄到西厢房擦洗了身子和头发,穿上妇人给的蓝布短褐。长发还湿着,她也盘起来用竹簪固定好。
“小道长,你洗身子的水不要倒,得留着浇菜地用。”妇人温柔的声音在屋外响起。
“好嘞。”
孟洄收拾妥当出来,厨房灯亮着,她走进去,那妇人正和女儿在择野菜。男人站在灶台前炒肉,一阵阵肉香味飘荡在屋中。
“你们还没吃吗?”孟洄问道。
“还没,今日活碌繁重,天都黑了才从地里回来。”
孟洄撩起袖子坐到妇人身边帮忙择菜,闻着肉香,“你们家还有肉呢,好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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