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郗归将茶盏放在几上,在南星的搀扶下缓缓起身。
她看着门外,有些怅然地开口:“宋和。”
南星“啊”了一声,不知该怎么接话。
她和南烛早有默契,不再在郗归跟前提起有关郗岑之事。
可这宋和,却是郗岑最为出色的门生。
郗归缓步走出花厅,想到了那日在东府,宋和对自己所说的话:“郎君早前便说过,刘坚不可独任,女郎要去京口,难道就不怕被刘坚架空,成了他追名逐利的垫脚石吗?”
怎会不怕呢?
只不过,刘坚毕竟一无银钱,二无权势,一时半会地,生不出威胁。
但郗归还是问道:“清和可有高见?”
没料想那宋和竟行了个大礼,面色恳切地说道:“清和愿为女郎驱使,赴汤蹈火,在所不惜。”
想到这里,郗归冷笑了一声——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,不过是阿兄走后,他作为阿兄的门生,难以找到其他的好出路罢了。
宋和是郗岑身边极得信任的门生,待在他身边多年,所以郗岑才会将那般紧要的书信交给他,让他转交郗声。
也正因此,他既猜到了郗岑将私兵交给郗归的事实,又因在荆州亲眼见过郗归与谢瑾的恋情,所以对郗归怀了几分旁人没有的期待,指望着有朝一日,郗归能让他与北府旧人一道,摇身一变,晋了官身。
情分是有的,谋算也是有的。
郗归走在长廊上,看向庭中新抽芽的柳条。
好风凭借力,送我上青云,谁不想如此呢?
所以她当时并没有拒绝,而是向宋和提出了一个要求:“既然如此,你且先去帮我做一件事。”
在宋和期待的目光中,郗归缓缓交待道:“我要大量的铁,不拘是生铁熟铁还是铁矿石,你都去买些回来。至于往后怎么办,等做完这件事再说吧。”
宋和当时略略思考了一会,便开口问道:“在下若是与桓氏合作,女郎会介意吗?”
——毕竟,郗岑可是因为桓阳的失败才病逝的。
郗归摇了摇头:“无论是铁还是别的什么,只要是好东西,就不必管它的前主人是谁。只是如今我们势单力薄,就这么找上去,桓家未必愿意合作。”
“当年王重之乱,吴兴沈氏铸沈郎五铢,颇为知名。眼下三吴之地,仍有人私铸铁钱。你且去吴兴看看,那边应该有铜、铁、煤矿。”郗归在脑中回忆着舆图,“去过吴兴后,你再西去当涂瞧瞧。至于荆、江二州,眼下就算去了,也怕是不会有什么结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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