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宫华岁鲜少会叫迟清和的全名。
从入学起,他就很自来熟,一口一个清和叫的不亦乐乎,即便迟清和不下一次委婉提醒叫全名,但他还是我行我素。
直到那次陈耀回学校,准备用小刀偷袭,在千钧万发之际,他才第一次喊出全名。
后来,迟清和也大概意识到自己拉不回这头倔强的牛,也就听之任之。
从此以后,宫华岁便一发不可收拾,有事没事就会在句子前,加一个不必要的前缀。
宋序林有次无聊,还特意计算过,宫华岁能连用二十六个“清和,XXX……”这样的句式,惊得他当场就给迟清和来了句。
“你这是带了个娃啊,这跟事事喊妈有什么区别?”
迟清和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,只当宫华岁从小到大语言系统混乱,并没有太当回事,而且宋序林某种程度说的也对。
他确实把宫华岁当一个喜欢伪装的狼崽子看。
可如今,狼崽子忽然长大,收了爱撒娇耍绿茶的调调,露出凶悍强大的本性,再次给他打了直球。
他真的只是在哄人吗?
是也不是吧。
忘记从十几岁养起的破习惯了,越是靠近真相的事,他就越喜欢真假参半地撒谎。
这套他用在竞价收购上,屡试不爽。
可放在日常生活中,尤其是面对宫华岁,多少有点当渣男的嫌疑了,但他也不想这样啊,下意识就……
两人沉默了好一会,最后还是宫华岁选择揭过,接过迟清和的手,动作轻柔地消毒换药。
教室的灯光偏冷白,投在试卷练习册上时,会格外清晰,落在人身上也有异曲同工之妙。
宫华岁的睫毛很长很密,头顶的灯光投射下来,恰好在眼下拢住一片阴影,让人很难察觉他的情绪。
迟清和目不转睛地凝视着,压抑的情感从身体最深处跑出来,无比默契地聚焦在指尖每次相触的瞬间。
他抗拒慌乱失调的自己,因为这是幼稚不成熟的表现、是将弱点交付给对手的愚蠢行为、更是上位者的绝对大忌。
但他控制不了,以往尚且能用药扛过去,但在这,这种情绪似乎得到了一种很微妙的转换,他不讨厌不抗拒,还像个瘾君子一样诡异享受着这种情绪。
突然,视野一灰,宫华岁不知何时处理完伤口,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。
“迟清和,别这样看我……”
“哦。”
那就留着以后看。
他有点能理解之前那些“狐朋狗友”们,为什么钟爱强取豪夺了,他……有道德有底线……最关键的是……没钱……暂时不能这么干。
除了在情感上稍显婆婆妈妈,但在别的方面,迟清和是绝对的行动派。
凌晨的校园寂静又安然,偶尔有几道猫叫声和簌簌树叶声。
迟清和熟练地从寝室楼二楼的一个小平台跳下,在草坪里滚了两圈后,猫着腰迅速往小树林潜去。
附中的寝室楼贴着边缘围墙建,距离校外,只隔了大片大片的绿化树林,照理说这条件十分容易“偷渡”,可到现在为止,都没有一个学生成功过。
不单是到处乱窜的校园警卫,还有小树林隐秘伪装过的摄像头,以及一触就电的围栏,学生们再大胆,再熬不住,见到这些,心也该死了。
迟清和紧贴着树皮,躲过摇晃的手电筒后,低头又看了眼时间。
秒针走过表盘最上面的那个黑点时,树林里闪烁小红点异常地消失了。
迟清和数着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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