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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姨撇下四尾鱼叫她来杀的时候,明宝盈正满手黑灰,再怎么好脾气的人,也有些忍不了了。
“我不杀,谁要吃谁杀!”她终于是嚷了一句,声音也并不高。
朱姨有些诧异地转身看她,呵道:“嚷嚷什么?叫你杀个鱼怎么叫得像杀鸡?”
这是个顶顶小的院子,虽有几道门,但都敞着,虽有一条夹弄,但隔得都不远。
院里大多数人都听见了,但却没人出声,因在这节骨眼上,谁帮腔谁就得去杀鱼了。
蓝盼晓长叹了一口气,就见明宝锦从屋里走了出来,搓着手笑眯眯道:“母亲,原来种子要洗洗澡的,茄瓜的种子要这样多搓搓,搓得没有沫子了才能种。”
蓝盼晓正想问明宝锦是怎么知道的,却见她又往外院厨房去了。
明宝盈正在灶间垂泪,见明宝锦扶着门框迈进来,忙背过身去擦眼泪。
可她眼泪还没有擦好,忽听见什么玩意砸在地上的闷响,转身一瞧,鱼在地上弓了一下身,不动了。
蓝盼晓跟过来的时候,明宝锦已经在摔第二条了。
盆里水浅,鱼也不大,明宝锦就抓住头尾举起来那么一砸,鱼就砸昏在地上了。
小小一人,心思单纯,她不管什么罪孽,也不怕什么脏污,要吃鱼就要杀鱼。
从前有下人人帮着杀,如今没有,就自己杀,又不是没手。
屋里屋外的两人惭愧得不行,等明宝锦摔到第三条的时候,可能是没力气了,鱼儿脱了手,落在地上也没死,弓着背蹦到蓝盼晓脚边。
她怔了一下,抓起鱼就往地上一砸,就这么简单。
而明宝盈不知道为什么,原本止住的泪意又汹涌起来。
蓝盼晓知道她心里委屈,张口想要宽慰她,可自己心里也委屈,一张嘴眼泪先掉下来了,陪着哭了一阵,就也算了。
“快抓点灶灰洗洗手去,”蓝盼晓对明宝锦道,“诶,扒拉外边的,小心别烫到了。”
见她去搓手了,蓝盼晓捡了鱼儿直起身,又叹了一口气,道:“这丫头倒是机灵,也不知她从前在府里是怎么养的,又提点我孵小鸡,又教我泡种子呢。”
明宝盈平了几分气,一边笨拙地用菜刀给鱼儿开腹,皱着眉忍着恶心恐惧伸手进去扯鱼脏,一边道:“旁的我倒不清楚,只是她那个傅母,都快把她的月例银子给吃空了。”
同是明侯的女儿,嫡出和庶出的自然不能一概而谈,而有娘的和没娘的也境遇不同。
“如今知道了这些也无用。”蓝盼晓道。
明宝锦蹲在水井棚架边洗手,水桶里的水被她洗完了,她抬手捂在鼻尖上嗅了嗅,总觉得还是有股子鱼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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