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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堂上首,慕鸿骞听手下讲完一段匪夷所思的故事,整个人都懵了。
摸着胡子思忖良久,他狐疑问旁边人:“该不会又是什么苦肉计吧?这招她以前可用过,还奏效了。我当时就劝你别心软,你偏不听,现在好了吧,她故伎重演,咱们怎么办?”
丹阳郡主白眼翻上天,“侯爷,这是你自个儿家,不是卢龙边城,没人跟你打仗。还苦肉计?苦什么肉计?跟自己女儿玩兵法,累不累?”
“嘿,哪是我要玩兵法,分明是那丫头做事不讲章法。她要么就继续闹,要么就回来乖乖认错,现在整这一出,叫我怎么收场?这不显得我很……”
慕鸿骞环视周围备好的各种家法,眼神复杂,最后一个粗鄙字眼,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。
可他不说,丹阳郡主替他说:“可不就是你蠢吗?不仅蠢,还蠢钝如猪。”
“早就跟你说过,阿芜回京的船上有咱们的人。他们都递消息回来说,阿芜这段时日变化很大,已经不打算再嫁给那娄家小子,你偏不信。现在闹笑话,不是你蠢,难道还是我蠢?”
边说边伸手去扯他脸,笑眯眯问:“脸疼不疼啊?”
“嘿,嘿,你轻点,轻点!”
慕鸿骞半斜着脸倒吸气,不停拍她手,又不敢拍太用力,不仅脸疼,心也颇为疲惫,叹息道:“我这不也是关心则乱吗?”
武将的脑袋系在腰带上,他也不例外。
这些年,他南征北战,甚少有机会陪伴家人。
慕云月出生的时候,他甚至还在和大渝精锐对峙,生死未卜,一耽搁还就是两年。
等回去见到她的时候,她都已经会喊娘,看见他却还是一脸茫然,怯怯躲在母亲怀里,不敢出来,看得他心里跟油煎一样。
是以对这个女儿,他总是格外偏疼一些。
慕云月有什么需要,他都是能满足,就尽量满足。满足不了,就变着法儿立功,让陛下帮他满足。
知道她瞧上娄知许,他心里虽别扭,但也是睁一眼,闭一眼。甚至私底下,他还找过娄知许。
那小子并非池中物,自己这个做上司的比任何人都清楚。
短短两年时间,他不靠任何人,就从一个普通兵卒,爬到现在这个位置,又岂会是凡俗?
若不是开国侯府败落得早,凭他的本事,眼下绝不会只是一个七品把总。
横竖他们慕家也不需要靠儿女姻亲来巩固地位,如果那小子当真有心,又肯对阿芜好,他也不是不能将女儿交给他。
可那天,自己主动开口提出这事后,那小子居然想也没想,就一口回绝了,还说什么:“慕姑娘灿若明珠,当择一有缘人,是在下不配。”
可眼里赤裸裸的轻蔑,又分明不是这么一回事。
当着他的面,就敢羞辱他的宝贝女儿,这如何忍得?
他当场就发作了,将那姓娄的痛斥一顿,又借着这桩丢马之事,让他滚去校场罚跪,什么时候想清楚了,什么时候再来回他的话。
谁知那姓娄的脾气这么硬,宁可顶着一身伤,在寒风中跪到昏厥,也不肯低头。
呵,还真把自己当一碟子菜了!
他慕鸿骞的女儿,汝阳侯府的掌上明珠,难道还非他不可了?
笑话!
慕鸿骞磨了磨槽牙,拍案而起。
“不成!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,家法还是要伺候着,否则她不长记性。姑且先等她回来,看她如何解释,若是不能解释清楚,我就……”
“爹爹!娘亲!我回来了。”
门外传来脆生生的呼唤,慕鸿骞还没回过味来,空荡荡的怀抱便迎来一团温软。
小姑娘在他怀里仰起脑袋,凑近的双眼分外璀璨,像色泽浓郁的黑曜石,明亮到快要燃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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