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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怪不得茹承闫多疑,现在全城的人在他心里,都是害死他爹的罪魁祸首。他的恨意是这座小小县城无法承受的。
茹承闫神色晦暗,眼角刻了几道夹杂着铺天盖地的仇恨,让他低着头露出来的下巴也显得分外尖酸刻薄。
他不知道自已在等待了多久,也搞不清楚自已心中到底在希冀着什么,直到剩下几分红紫的夕阳映在他垂落的长长眼睫毛上,他才突然惊醒,该回去了。
直到夜幕落下也没瞧见贺於菟的身影,茹承闫唯有独自一人离开。
他一个人走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,周围的欢闹叫卖声更衬得他像个落魄的丑角。
这依岱城就是容不下他,容不下他茹家的清明。
他身上一穷二白,所剩的银两全都给了那天上门要债的人。茹承闫将头上那支竹节玉钗压在松涎楼了。
虽然值不了多少钱,但他希望在这点筹码还没用完的情况下,能尽快查清楚当年鱼香顾二仙人跳的真相,他要依岱城还爹爹一个清白!
在嘈杂的大街上,茹承闫避无可避地想到,贺於菟当真是好手段,是真能装啊。
茹承闫每走一步,脑海中贺於菟在松涎楼跟沈公子谈笑风生的模样便深刻一分。
回到挂马掌铺,院子中众人都在清点今夜子时出殡抬棺要用的物什,金银纸钱,铜盆素衣。唯独不见贺於菟的身影。
“小鬼你回来了啊,贺於菟那小子不是寻你去了吗?怎么不见他人?”老邓将手中的纸钱摞好。
茹承闫冷笑一声,老邓像是见到了什么绝世稀奇事般,瞪大了双眼望着这个执拗的小鬼——老邓从未见过茹承闫这副失了冷静的样子,即使是刚把他救回来的那阵子,他也只是沉默不爱说话,阴阴沉沉的模样。
戈柔先发现了茹承闫的不对劲,放下手中的素衣,走到他身旁。
她不知少年遇见了什么,但也能大抵猜到与别人相关,只能柔声安慰道:
“承闫,你所撞见之事,大约都只是依岱城里的冰山一角而已,像我这般从出世开始就挣扎在天道的偏颇不公之中,虽然心早就冷了,但我的血还是热的,双眼也只装得下眼前对我好的人,所以我若是左顾右盼,再使一些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乱了我的心绪,早就该叫我穿肠烂肚白发披身了。”
戈柔的话直白且粗鲁,但却让茹承闫觉得此刻失控的情绪有些可笑。他几息之间神色恢复如常,仿佛刚才那声轻笑只是他被妖魔鬼怪上身了。
“我没事,不用担心。我也没见到贺於菟,不知道跑哪儿去了。”茹承闫笑了笑。
戈柔一下就察觉茹承闫在强颜欢笑,心里被揪着一小块,就是那种明明没什么大事却浑身都不舒服的感觉。
老邓见他说没事,也就没再继续追问,这小子一向是个有主意的,遇到事情也只会自已死扛,要是他不主动和盘托出,谁也别想从他嘴里撬出一点儿东西来。
“今晚多吃两个馒头。”老邓说。
茹承闫点点头,在戈柔担心的注目下慢吞吞回房。
“到底还是年少。”老邓轻叹了口气,心气少年人总会在脸上摆满心事,却又故作深沉装老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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