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鹤徵摇摇手,过了许久,慢慢的起来,凤徵按住他:“我请了两天假,你只管歇着!”
鹤徵脸上红了一红:“我要上厕所。”
凤徵弯腰去看床底下一只钵子:“那你上呀,莫非满了?”
“没没没,”鹤徵脸红得更厉害:“我是要……是要……”
“哦!”凤徵明白了,笑着扶他:“直说嘛,吃喝拉撒睡人生五件大事,有什么不好说的,倒突然见起外来了,你全身上下我哪块儿没见过?”
男女之别呀姐姐!现在又不是小时候!
拿自家姐姐毫无办法的人靠了大半力气在姐姐身上,凤徵低头帮他把鞋子穿好了,问:“好一点的话就要吃点东西,昨天你什么也没吃。想吃什么?我洗了脸给你做。”
“喝点儿粥吧。”
“好,那我给你熬得浓浓的,久一点儿。”
姥姥也起身了,有凤徵在家务减少很多,她多刷了两盆衣服,中午吃完午饭的时候,门外响起嘀嘀声。
自从苏家搬出去以后这条巷子里第二次来汽车,而且前头那辆橘色和白色交加,十分打眼。车子在阶口停下,第二辆车子里下来两个穿着白衣服的听差模样的人,皱眉朝周围看热闹的人挥手:“看什么看,散开!”
在门口耍的五娃早冲进院内报信:“阿娘阿娘,有人来了,有人来了!”
凤徵正在帮姥姥晾衣服,从衣物空隙中望去,见听差上前给橘白轿车开门,另一个在旁边护着,虎视耽耽周围群众,仿佛如临大敌。
身着圣约翰校服的少女下了车,甫下车便让四周盯着的人吃了不小一惊,在车上看得还不是太清楚,出来面对面一看,就知道是下等阶层的人民。男的多灰布蓝布衣裤,且变成半黑色,颈脖之上,不是布满汗渍就是脏脏的灰一片;女的也好不到哪里去,梳辫子的辫子毛蓬蓬,短头发的乱披着,没有一点形状,挽着篮子的胳臂黑的黑黄的黄,朝着她指指点点。
“没找错地方吗?”她问。
听差左右看看:“小姐,没错,犁口街七十七号,就是这里。”
这时一个穿着大布褂子的中年妇女手上拿了一块白布走将出来,道:“你们找谁?这里是大杂院,不是住宅。”
听差道:“我们当然知道是大杂院。我们小姐来找她的同学,姓师的,不知道在家没有?”
“瞧这校服跟两个哥儿一样,想来也是找他们的,”中年妇女笑笑,对少女浑身上下打量一番:“小姐贵姓?”
听差道:“我们小姐的姓名岂是你乱打听!你知道不知道——”
少女咳嗽了一声:“既然师同学在里面,可以领我们进去看看他吗,听说他病了。”
“啊,原来是探病来了,难得!请吧。”
顾大嫂将客人向里引,跨过破了半扇门的门槛,入目一个不算太大的院子,堆着七七八八的破瓦钵子,破煤筐子,断脚板凳,两个小孩儿扳着破板凳骑马玩儿。院中间一口井,井边有溅上去的黄土泥,因为整个院子都是泥地,昨儿又下了雨,总之是不很洁净,让左右两听差的眉头越皱越高,其中一个终于忍不住:“小姐,您还是——”
“既来之则安之。”少女道:“闭嘴。”
院西边晾了一绳子的衣服,衣服下似乎有一盆夹竹桃花,纷披下垂,是这个院中唯一的一抹亮色。
桃花旁,少年正看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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