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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耸耸肩:“你做好事不欲人知,可知这是一个天大人情。”
“那就让他们谢谢你好了,谢谢你也就是谢谢我。”凤徵道。
“不错,咱们不分你我。”鹤徵心情莫名好转,回到方才话题:“我让你别去,是因为总座已经遣人组成密查组,昨夜连夜奔赴赣北去了。”
“密查组?”敏锐地嗅到了里面的不同寻常,她问:“保密局的人?”
“不,军统,而且指定由卫雅人亲自带队。”
“四少亲自?”凤徵倒吸口凉气。
“不错,”鹤徵翻出《中央日报》,指指,“看,千百封电报拍发金陵,要求追究事件责任,总座他老人家自然‘高度重视’,同时表示自己‘悲痛莫名’。”
凤徵抓起报纸,她平常并不太爱读该报,总觉得太官方太严肃太刻板,但现在这个时候,她却必须仔仔细细一字不漏,以图从字里行间捕捉蛛丝马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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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——我说,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?”
她狐疑地盯着弟弟。
“我该知道些什么?”鹤徵侧首,眨眨眼。
……吐血,凤徵开步:“我还是得去。”
“得得得,你就吃定我了,”鹤徵连搂带抱从后面拦住她的腰,满脸无奈,却又笑着:“我只能告诉你,这事儿不简单,诸事不利,有人蠢蠢欲动,总座要拿人祭血了。”
凤徵一震,“刘家?”
“刘家并不简单,总之,你先别搅合进去,说不定反而添乱。”
凤徵可以谁也不信,但不会不信鹤徵。拨了电话到赣北,明瓦廊几次接电话都说少帅不在,好容易通了一回,刘景和听起来有些疲惫,但叫她不用担心,于是她只能暂缓行程,从报上以及鹤徵处密切关注事发展。
卫四带领的密查组到达赣北,人数不多,但全是精干力量。他们对上千名军人、民工一一质询,并请洋人消防专家到现场进行火源勘察,找到了大火的发端处:一处全为木建的简单营房。专家分析情况为屋内在修地板,堆有刨下来的木皮,火灾应为吸烟引发刨花起火所致。
那么,是谁吸烟呢?
追查责任人,被认定为一名当晚执勤的士兵。按照规定,本来执勤时不准吸烟;在烟瘾大作的情况下,这名士兵躲进了此营房,无意中酿成了这把震惊全国的大火。
由此可大致推断,该案系“过失事故”。
这边在调查,那边舆论持续升温,各种民间谣传层出不穷,或荒诞不经,或信誓旦旦,其中流传最广的一条是:这是一起极端恶劣的人为纵火案,主谋即为机场建设者,刘景和。
怎么可能!这是初闻者一致反应。然而说者讲得有鼻子有眼:近来不是传闻少帅即将被调离赣北么,机场建起来了,那么从草创至买机的一应收支账目必须移交,其中很多不清不楚,怀疑流入了刘氏私人腰包。
不可能!赣北百姓及实业家再度反驳,如果少帅是那样的人,赣北这几年的发展是怎样兴起来的?
然皖系大帅蛰居,实力据知情者言反而更胜以往,不是少帅从中舞弊,鸟枪换炮从何而来?
而这边,卫四将大半个月的调查整理成《密报纪要》发往金陵,并提出三条处理意见:第一,公审、枪毙肇事士兵并追究其官长责任;第二,向海内外公布调查结果,邀请民众代表前往赣北听审,以正视听;最后,迅速调拨专项资金、修复机场,以平息民间的普遍声浪。
纪要标记为“绝密”。
然而令人不可思议的是,绝密文件才抵达松海官邸最高统治者案头,第二天赣北当地一家小报即全文刊登了这份文件,并附发长篇评论,评论尖刻指出:赣北机场火势之大,罪魁祸首岂是一个烟头?官场之错综复杂黑幕之深,始作俑者岂是一小小士兵?
该评论一口咬定,要被枪决的那个士兵,连同众多被撤职的军官,都不过是替死鬼。赣北大火,绝对源于人为,并以沉痛的口气道:“国事不可为矣!纵火意在消弭贪污罪证,该员地位甚高,且和调查主官勾结甚深,官官相护,不仅贪污前案,即此滔天巨案亦将石沉大海……”
不仅意有所指,而且将调查的卫四也一并牵连了进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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