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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尾将至,宣阳城竟飘起了小雪,纷纷扬扬,地上银霜。
梅月司门外,新春的对联已经贴上,匾额上三个大字“梅月司”格外得冷峻醒目。只是门面打扮得再火热,却由内而外透露出一种寒冷与肃杀之气,遮掩不住。
齐煜披着银白裘袍走了过来,远远望去,似乎与这雪白的天地融为一体。他径直穿过了几道垂花门,来到梅月司门口时,并未说话,侍卫便自动开了门迎他进去。
长长的袍子带起了风,将门槛上的雪花弄出了残迹,轻盈起落。
推门而入,屋内温暖如春,却是空空荡荡,刺鼻的熏香气味传来,带着股奇异清苦的药香,这便是花宁身上常有的味道。
“你来啦?”西侧暖阁内飘飘然走出了一个女子,雪绒短袄披在肩上,胸前的月色流苏带子松散地系着,一身的妩媚与柔情。
齐煜扭头看到她,浩然一笑,缓缓走上前来,将肩上的带子解开,银白裘袍被他一手扔到了椅子上。
“你这里可真够暖和的。”齐煜从她身边擦过去,故意放慢了脚步,嘴角咧着微笑,转身便坐在了后面的圈椅中。
花宁轻轻笑着,淡妆依旧这般美艳动人,她转过身来,睨着倒在圈椅中的他,轻轻道:“无事不登三宝殿,说吧,你齐大将军怎会突然造访我梅月司?是有何事求我?”
齐煜浅笑一声:“瞧你说的,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了?你要这么说,那我可要走了。”说着,他就要站起来。
“哎——”花宁赶忙伸出手欲拦他,却见齐煜只是做了个起身的动作,并没有真正站起来。她收回了袖子,嗤怪道,“你这唬人的本事是越来越大了。”
“也就能唬唬你呀。”
花宁冷哼一声,走了过来,坐在了床榻之上,将身上的袍子微微摆正,手中托着一个小暖炉。侧对着齐煜,兀自摆弄了良久,才轻挑柳眉,轻启朱唇:“说吧,何事?”
“嗯……”齐煜正了正身子,闷哼了一声,眸中带笑注视着她,“花宁姑娘乃乔疆有名的炼药大师,是不是对任何毒药也都有解方呢?”
“毒药?”花宁头微微一侧,“什么毒药?”
“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种病症,得病的人浑身无力,仿若无骨,形容憔悴,并且还伴有疾咳,严重时会咳出血来。除此之外,也会令身上的武功悉数消失,最为严重的是,它会使患病者终日畏冷,体寒虚弱,最终苟延残喘,直至死去……”
花宁低垂着眼帘,长睫如羽,听完齐煜这一番描述,她也不疑惑,也不吃惊,面目一片淡然,只是轻声问道:“寒毒症?”
齐煜一惊,身子坐直了起来,“你知道?”
“那病症在乔疆实在常见,我何止是知道?”
“这么说,你有调制那解药的方子?”
这一回,花宁没有直接回答他,而是慢慢将手中的暖炉放在了榻上,紧接着站了起来,转过身微笑地睨着齐煜,缓缓走了过来。走至齐煜身边时,她驻了足,明媚的眸子中带有一丝冷艳,缓缓道:“你心里打什么算盘我都知道,别在我花宁面前兜圈子,倒不如直接点。”
“既然你知道,那我倒想听听,你觉得我在打什么算盘?”齐煜仰头睨着她,依旧微笑。
“你和那个苏宸一向交好,苏宸又是从小被萧王妃照顾大的人,而萧王妃身上的寒疾,正是我方才所说的寒毒症。你此次前来,无非是想替那个废妃找解药。”花宁背对着他说道,“只不过,我纳闷的是……她身上所得寒症已经数年,为何你偏偏这个时候来找我呢?”
“你所言不假,我是有心帮萧王妃找解药。”齐煜缓缓站了起来,“可是萧王妃是大王定下的罪人,纵使我有一百个胆子,也不敢跟我们的大王作对呀。所以,花宁姑娘,你还是没有猜对。”
花宁转过身来,脸又不解,“那你是为了谁?这宫中还有谁得寒毒症的,据我所知,除了她就没别人了。”
齐煜垂下眼睑,叹了口气,淡淡道:“是我远方一个朋友,前日刚刚得到他的书信,信上说他得了一种寒疾。所描述的症状与萧王妃身上的病症相思,我猜想,你可能会有法子,因此这不就过来了吗。”
“真是你的朋友?”
“当真无疑。”
“你……什么朋友?”花宁还是有些怀疑。
“自然是曾经一同出兵作战时想结交的朋友啊,说了你也不认识。”齐煜说到这里,突然眸色一变,探过头来道,“怎么,你还想见见?我那朋友可是雄姿英发,文武双全,玉质金相……”
“你少胡来了。”花宁轻轻一挥手,撇过头去。
齐煜轻轻笑了笑,“这下你总放心了吧?那我这朋友的病……你看看……”
“我虽对这寒毒症了解,但多年不接触这个,不知道手生了没有。何况,那解药的方子也早已没了,能不能调制出来还不一定呢。”
“无妨,无妨。你只管去调制,几日之后我再来你梅月司看看不就好了?如果调制出来自然好,我必当好好感谢你。可如果……如果真的调制不出来,那我也只能认命了,毕竟你一番辛苦,也是尽了心力的。”说着,齐煜缓缓搭上了花宁的双肩。
花宁面有不悦地望着前方,见他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,自己自然也不该生气,可是心中不知怎的,就有一股怨气闷在胸里,令她好不舒服!过了片刻,她才渐渐消了气。
“也许……也许那个方子还有,我记错了也不一定,你先在这儿坐着,我去去就来。”说罢,花宁往前一挣,跳脱开了齐煜的双手,微低着头向一个小门走去。
齐煜缓缓将手收了回来,看着花宁消失的身影,轻轻笑了笑。
他转过身,正欲坐回到哪圈椅里去,却又蓦地听到背后响起了声音,转过头去,见花宁又从那暗门中走了出来,正一脸叵测的笑容,望着他。
“怎么了?”齐煜转过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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