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墨色的斗篷缓缓揭下,露出一张沧桑的面孔,那人缓缓走向前,伸手指了指哈日珠朗怀中的襁褓:“这就是别勒阖王子的儿子吗?哈日珠朗王妃殿下。”
“不是。”
“是就好。”那男人旋即露出一个笑容,“哈日妃,玉樽人害死了你的丈夫,中原人夺走了我的手臂,我们有共同的仇人,应当是很好的盟友。”
“你要做什么?”哈日珠朗抱紧了怀中的孩子,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,我只想和我的儿子过平安的日子。”
“那已经不可能的。”男人伸出唯一的一条手臂,轻轻搭在她的肩上,“和我走吧,我带你到北方的草原去,那里有和我一样痛恨中原和玉樽的人,我可以让你活下去,让这个孩子长大,等它长大了,由你来告诉他,他的父亲是怎么死的,再让他来替他的父亲报仇……不然,你和他,都要死在这里。”
哈日珠朗低着头,踌躇良久,只得艰难地应道:“好。”
赵翊带走了哈日珠朗与颖真,到北方的草原投奔了狼蚩汗赫连扆。至于他们能否在纷争不断,自相残杀的草原诸部活下去,那个继承了别勒阖血脉的孩子又究竟能否成为他们复仇的工具……这些事情,已不值得在意了。土地上的故事在周而复始地上演,终我们的一生,只要与爱相守,余下的事情,便再不值得挂念了。
唯一可以证明的是,那春水河畔的神女瑟觅发下的恶毒诅咒并没有应验,篾兀真黄金家族一脉留下了玺暮,也留下了别勒阖。
无论是善是恶,生命总有活下去的机会和理由。
所以这世上根本没有诅咒,那些无法逃脱的,从来不是诅咒,而是自己的心魔。
有的人一辈子都因为无法战胜对心魔的恐惧而扭曲。
而那个战胜了自己心魔的人,早已在盛大的婚礼上,嫁给了自己最爱的人。
仲夏的夜里,围绕着篝火跳起舞来的少年少女歌唱着柔软而缠绵的歌谣,簇拥着一位蓝裙的美人缓缓走向她的爱人。
玉樽的婚服裙摆只到脚踝,露出踩着蓝布鞋的双脚,她没有穿袜,光洁的脚踝上润着莹洁的色泽。颈上戴着一圈又一圈的银铃,随着步伐发出清脆的铃音。
玺暮作为她唯一的亲人,自然承担起了牵着慕椿的手送到苏郁怀里的任务。只见苏郁穿着玉樽的白袍,发也不似从前一样高束,而是半扎着,在额上绑了一条与慕椿一模一样的流苏发带。所以当慕椿被她抱到怀里时,两个人的发也被风吹到一起,苏郁低头道:“这算结发吗?”
慕椿垂眸道:“阿郁,我……”
苏郁笑道:“真好看,我的宝贝。”
玺暮在一旁看着,巫师走上前,摇晃着手中的神鼓,在二人头顶绕了三圈,低声道:“长生天保佑,请跪下。”
慕椿抚胸,单膝跪在地上,她忽然想起苏郁是皇帝,跪在这里只怕不妥,刚欲开口,苏郁却也已敛袍单膝跪在她身旁。
巫师摘下了她们的抹额,将花冠戴在她们的头上,随后对苏郁道:“请牵起她的手。”
苏郁听完了慕椿的转述,笑着握住了慕椿的手,这才发觉她手凉得很。
她偏着头看向慕椿,后者却很虔诚地闭着眼,火光在她眼下打出一片跳跃的光亮,鼻尖细腻的皮肤上挂着细细的汗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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