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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天已经暗下去了吗?好吧,你告诉我,附近现在有什么。”
“磨盘。”
“磨盘?那是碾吧?”
田以薇无语道,她并不是先天性的盲人,那个记忆里的石碾,身边总是熙熙攘攘的,而如今,只剩下蛐蛐促织的沙沙声。
“往你左手边拐,然后一直往前走,一直走,你就能看见那棵大柳树了。”
按田以薇的指示,嬴熄收起了车蹬,沿着满是饭香的昏暗小道,继续前进了起来。
大概有五分钟,直到道路也变得荒芜,那棵柳树,也就在眼前了。
旁边这栋独门小院,应该就是了。
还未看清门头的长相,一股让人打心底怀念的味道先行闯进了鼻腔。那味道算不上香,却让人牵肠挂肚。
是炖土豆,还掺着些肉香,这是华夏北方最常见又最美味的家常菜。
直到脑海里勾勒完一整盆糯乎乎的土豆猪肉后,嬴熄才有功夫对着小院仔细观察一番。
砖墙很旧,砖缝中的水泥显然没有磨平,有些地方突出一块,相对的,也有地方凹下一些,让整面墙都显得如此坑洼,好像一推就能倒一般。
然而就是这看上去脆弱不堪的墙胚,却已经在这辽阔的田野里,撑了数十年间也依旧屹立不倒。
贴了两幅崭新门神相的木门也是如此,透过它那已经被岁月磨成圆形的棱角上,还能依稀看出它当年那能让木匠自豪的标致的方形。
门外两盏廉价的红灯笼,已经开始略微发白,怎么看都有些不喜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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门槛前面明显有四个硬币大小的浅坑,大概是老太太日复一日地搬出板凳来,尝试用自己佝偻身躯,去摘那灯笼的时间剪影吧。
“奶奶,我回来了。”
田以薇不太灵活地翻下车座,脸上久违地露出海棠花样的灿烂笑容。
可她却看不到那为了挡老鼠而刻意加高的门槛,好些差点一头栽了下去。
也好在嬴熄将她一把揽住,才使她免遭横祸。
可他也在把她扶正之后,羞愧地收回了接触过她纤细腰线的手臂。
“以薇唉,可算回家了,怎么这么晚,把额担心坏了。”
不大的小院里,只有北屋是住人的,东西两边皆是不及嬴熄高的院墙,与大门同一方位的几间小房,也只有杂物间旱厕和畜棚之流。
也就是堂屋正门里,走出了一个半弯身子的小老太太。
“这是?”
老太太迈着蹒跚又快捷的步伐,急匆匆地挪到田以薇面前,一边慈爱地捏着她可以用稚嫩形容的双手,一边向嬴熄投来同样慈祥的眼神。
那目光,很温暖,却让嬴熄羞愧难当。
他撇过脸去,不敢与老太对视。
“是我刚请的保镖,他接受了保护我一年的工作。”
嬴熄刚想反驳,却被田以薇的鞋跟轻轻踩住了脚尖,他明白了,今天就先替她演出戏吧。
“是。”
嬴熄不爱说话,他从见到田以薇开始,就没说过几个字。如果不是他时不时地蹦出一个语气词,那田以薇甚至会觉得,他就是个哑巴。
“既然到家了,我就先走了。”
“留下来吃顿饭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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