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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也一笑道:“好说,好说。” 长孙瑜暗里抹了把汗,拉了公公道:“如今差事已了,今日就由下官请客,我等一起吃酒如何?” 子衣将头发放下来披在肩上,妈妈见了十分欢喜:“这个假发不错呢,看上去我们家子衣更文气了。” 弟弟古怪地盯了子衣半天,咕哝道:“这是假发吗?” 姐姐拍了一把弟弟,笑道:“你二姐才出去几天,头发哪来这么长?那要不是假发是什么?”又看着子衣,挤挤眼,“你不会是受刺激了吧?怎么想起来带假发了?是不是看到美男了?”
子衣不置可否地耸耸肩,放下碗筷出去,梅已经在外面等着了。今天上午梅硬拉着自己去做检查,结果各项指标都正常,现在也该去公司看看了。 梅正斜靠在子衣的车身上,朝着一个路过的帅哥大吹口哨:“喂,帅哥——”那男孩一回头,梅立刻送了个飞吻出去。 子衣看那男孩低着头飞快逃走,撇了撇嘴:“你收敛点行不?人家才十几岁的小孩子!”
“这你就不懂了!这满大街上都是丑男,一个个看得直恶心,好不容易看见一个美男,不让我消遣一下行吗?会憋死的!管他多大呢!” “潇总,那个投资商刚刚又打来电话询问这个项目。您看……” “不理他!跟温州那家谈。” 梅翻了翻那投资商的资料,皱眉道:“这人野心倒是不小哦。” 子衣喝了一口茶,苦笑道:“我比他野心更大。他想控制的只是我这个公司,利用我铺开这个项目后,再一脚踹掉我这个发起人。而我想控制的是整个行业,并创建一个全新的产业链,由我的公司来决定它的发展进程,就象电脑已经小到可以戴在手腕上,但整个计算机行业却被人操纵着只生产现在的台式机和手提一样。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,我是不会跟他合作的!” 梅打了个指响:“我就喜欢你这一点!没野心的人说白了就是没有上进心的白痴!温州那家我去谈吧,这方面我擅长!” 子衣点头笑道:“好,要是砸锅了你就等着问你老爸要钱赔我喽!” 梅拧了子衣的耳朵:“你敢再说一句!” 子衣偷眼瞧了瞧,办公室的门关得好好的,没有人会瞧见自己这般狼狈,忙讨饶道:“梅大小姐,饶了我吧!哎哟!” 梅这才放了手,将提包往子衣手里一塞,推着她往外直走:“好了好了!快回去吧!你已经呆了一下午,早点休息,小心你的病!剩下的我来处理。” 子衣在路边停了车,买了一串烤羊肉串,总感觉自己好象很久都没吃过这个东西了。旁边小店里在放电视剧,声音震得人嗡嗡响,子衣瞟了一眼,原来是《新白娘子传奇》。子衣一面吃一面向自己的车走去,“忘字心中绕,前缘尽勾销!” 子衣怔了怔,回过头去,电视里的白娘子正施法将忘字诀输入张玉堂体内;以斩断他和小青的情缘。“忘字心中绕,前缘尽勾销!”子衣喃喃念了几遍,脑中蓦地跳出一个场景:
“施主真的要回去了么?” “是……”子衣前脚迈进门槛时,稍一犹豫,回头痴痴地道,“她……”又一摇头,径自伤心地跨进门去。 黑暗中,耳边仿佛传来方丈的声音:“老衲当日将施主一魄留在那边,如今可保施主回到原处。然此一去,施主与此间再无关联,去一日是一日,若七日后施主仍然未归,则天门永闭,再无相见之时!忘字心中绕,前缘尽勾销!阿弥陀佛!” 方丈究竟让我忘了什么前缘呢?子衣呆呆地拿着羊肉串,慢慢地在天桥上坐下来。
“喂,子衣?”有个姑娘吃惊地拍了拍子衣的肩膀。 子衣反射性地跳起来,刚被拍的地方猛然一痛,有什么东西急速地从脑海中闪过。一只血淋淋的手,挟着刺骨的阴风直向自己插来,伴着一个女子的惊呼声,她的纤手死死攥住自己刚才那被拍的地方,另一手则持匕首与一把长剑挡住了恐怖的掌势,削掉了那血手的指尖,但后胸还是传来排山倒海般的剧痛,自己倒在了地上,慢慢地,子衣看到了一张秀丽绝伦的面容,耳边响起自己的声音:
“我只知道,她是我今生唯一想白头偕老的人。我的胳膊上有一处伤痕,那是杀朱粲那日留下的。当时,只要君然肯离开我的怀抱,她就可以平安脱险。我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,想把她甩出去,君然却死死地抓住我,抓得很紧,以至于她的指甲嵌进了我的肉里,几乎将我的骨头捏碎一般。到洛阳后,我身上的内伤很快就痊愈了,惟有那一处留下瘀痕,整整疼了一个月。你可以想象,她那样一个柔弱的女子,在生命的危险时刻,和我一起生死的意志却是如此的坚决,她给我的内心造成的震撼,会有多大?这个伤痕不仅嵌进了我的肉里,也嵌进了我的心里。我想,只要我活着,哪怕只有一眨眼的生命,我都不可能再忘记那个女子了,那个愿意和我一起同生共死,已经融进我灵魂的女子!”
一路顺风
君然,是的,她是君然!刹那间,疼痛迅速充满整个胸腔,生死相依的欢喜,彻骨的爱恋,和着悲伤、忧郁、思念一起涌上心头,时光流转……她跌入怀里的那刻,在马车里询问自己为何忧郁的那刻,在卓家小院月下拥佳人的那刻,将她扛在肩上私奔的那刻,在红玉的小屋外为自己系披风的那刻……泗洲城里的时候,撞见她私密的时候,和她生死相依的时候,她迫着自己表白心迹的时候,花满楼桌下偶偶私语的时候,在听到秘密被泄露的时候,在即将告知她真相的时候,她来长安与自己相逢的时候,赠送香囊的时候,在刺客面前舍身相护的时候,黯然伤离的时候……一幕幕情景在眼前闪现;仿佛记忆在瞬间回流入脑海,泪水瞬间涌了满面。 “喂,子衣,你不要一见面就这样嘛。” 子衣按着胸口,缓缓回过头去:“是你。” 是Rose,那个自己暗恋了3年的女孩,但自己始终不敢向她开口,只将那单相思的苦楚憋在心里,眼睁睁看着她和男孩谈恋爱,更令自己痛苦的是,虽然自己一心一意地希望成为她的天使,将自己所有的关心和爱护给她,可结果却是,她时而与自己好象很亲密,时而又对自己极尽讽刺挖苦羞辱,使自己痛苦到了极点;她时而对自己热情,时而又十分冰冷疏远,纵使在夏日最热的天,也使自己的心如堕冰窟。那时,自己无日无刻不在想: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? 在高中毕业的时候,在Rose最后一次当着众人的面故意羞辱自己的时候,自己终于鼓起勇气告诉她:“如果子衣曾经欠了你什么,那么,到今天为止,我已经全部还清了。不管是我前世欠你的,还是我今生曾经做错了什么,这三年里子衣所付出的心,已足已弥补一切,偿清一切。从此刻起,我们之间所有的缘分都结束了,再没有任何关系。” 子衣轻舒了口气,虽然高中的三年对自己来说简直是个噩梦,被自己所爱的人如此伤害,那样的感受实在是苦不堪言,但是,这一切已经过去了,一如自己当年所告诉她的,一切都结束了,更何况,自己现在有了一个真正爱着自己的姑娘,而自己对那个姑娘的爱恋,那份刻骨铭心,也不是当年的那份懵懂所能相比,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呢? Rose抱起双臂颇有意味地瞧着子衣道:“你是不是看到我要结婚的消息,特意跑来这里等我的?” 子衣怔了怔,羊肉串已不知何时被丢掉,车子还在天桥下面的车站处停靠着,自己跑这里来是为了等Rose?算起来,已经有五年没见她了,原来,她在这里么? “你用不着在我面前装迷糊。” Rose瞟了一眼子衣,“你心里想什么,我一直都很清楚——我早就知道,你是个同性恋!” 子衣正将脸上的泪水拭去,听到Rose的话立时吃了一惊,原来,她知道自己当年在暗恋她?
“吃惊吧?但是,我可不会跟你走那种辛苦的路,看看你现在伤心的样子——你有什么话,趁现在说吧。” 子衣摇了摇头,Rose挑了挑眉,忽然笑道:“怎么,连祝福的话都不肯说?不用这么小家子气吧?后天来参加我的婚礼怎么样?” 子衣笑了笑:“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缘分连结,我不会再参与任何关于你的事。请原谅!”
Rose一怔,咯咯笑道:“真好笑!那你来我家对面做什么?怎么,来等你的心上人?哈!她在哪儿?我倒是想见识见识!” 心上人?子衣摸了摸胸口,那里早就已经不痛了,只被柔柔的感觉充满着,包容着。
Rose理了理鬓间的乌发,又瞟了一眼子衣:“你真的没什么要说的?那我可要走了,你别后……” “啪啪!”两声响亮的耳光,把子衣吓了一跳,Rose则已惊呆在那里,只脸上两个红红的掌印。
“高中的时候我就想揍你了!干吗那么欺负我家子衣?敢情你觉得玩弄别人很好玩是不?到现在还不放过子衣!告诉你,你在所有子衣常去的论坛和网站散布的消息,一出来就被本小姐黑掉了!既然你跟子衣没什么关系,结不结婚干子衣什么事?你还是滚回去找那个瞎了眼才会娶你的老公去吧!子衣我们走!” 梅一面开着车,一面开心地笑着,直笑了一路:“太棒了!终于出了一口恶气!这几年我一看见你脸上挂着那份忧郁,我就后悔,后悔当年怎么不揍她!哈哈哈!”梅从公司打车出来,见子衣的车停在路边,就赶过来看看,却见到Rose又在戏弄子衣,立时心头火起,新帐老帐一起算,上去就给她两个耳刮子,拉了子衣就跑。 “谢谢你,梅。” “真的谢我?不心疼人家的脸?真服了你,还对她这么好,要是我,早指着鼻子骂她了!你知道吗?她故意找到我们几个,拐弯抹角地想让我们告诉你她要结婚的消息,还在我们建的那个尼姑庵论坛里发贴,都被我们删了!” “哦?”子衣轻摇了摇头,“我是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瓜葛。现在我跟她的缘分已经完全结束,按佛家的因缘,此后只要不再有纠葛,以后生生世世都不会再相逢,我可不想在来生或下世再碰到她。” “你真的这么想?那太好了,看来我不用担心了,刚才我在天桥上还怕你又被她刺激到。”
子衣展颜一笑,梅望了望她,将车停在一条幽静的小道上:“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女孩?”
子衣也侧过头来,与梅对望了半晌,点头道:“是。” 晚饭的时候,子衣坐在那里默不作声的给父亲和母亲夹菜,梅倒是有说有笑,与姐姐不停地打着趣儿,逗得一家人十分开心。 妈妈抚了抚她的头:“衣儿怎么了,老坐在这里看?” 子衣钻进妈妈怀里,搂紧妈妈的脖子:“妈,家里真好。” “净说傻话。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窝,走到哪儿,当然都是家好了。我听梅说,你去国外的签证办好了?要是太远,就别去了!跑那里做生意多辛苦。” 子衣一颤,只把妈妈抱的更紧了。 夜里,子衣关了灯,只静坐在床上发呆。 太平楼被下药的那晚,昏沉中有一只颤抖的纤手在为自己诊脉,曾以为那只是自己的幻觉,但那晚,君然对自己说,“子衣莫急,只是脱去外衣。”她为何这么说呢?罗大姐在京兆尹衙门外昏倒的时候,君然握着红玉手腕的姿势当时就觉得有点不一样,如今想起来,那不是搭脉的姿势么?再加上高枫所说,君然曾和方华一起,由长孙郦带着去钱府为钱雨琴看病,这么说,君然很早就已经会诊脉了?莫非那晚她就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,才告知自己只是脱去外衣,以使自己无须担心会暴露秘密么? 君然,子衣真的好笨!子衣那天真不该抛下你一个人离开……君然,子衣好喜欢你,好想你,可是,你要子衣怎么办?子衣在这里有家,有父母姐弟,还有一个公司,这是自己在上大三的时候创立的。君然,你让子衣如何割舍下这所有的亲情?可是,如果不回唐朝,子衣又如何放的下君然?而且,子衣在那里身负官职,辅助李世民的事,丽正书院的事,出使江南的事,若不回去会如何收场?君然三人和潇府上下可会受牵累? 君然,你现下可好么?子衣不在你身边,你又经受了那般的打击,君然……
梅悄悄进了子衣房间,也不开灯,只上了床坐在子衣旁边,倚进子衣怀里。子衣动了动,梅抱住她,轻声道:“别动,让我靠一会儿。” “子衣,你真的要去非洲吗?那里好脏好乱的。” 子衣望了望她,轻叹一声不语。 “干吗这样?是不是因为害怕我把你的事告诉伯父伯母?” “不是。我只是,睡不着。” “我知道你睡不着,就是过来看看你心里在想什么呢?你说你一直喜欢女孩,那你有没有对我动过心,嗯?” 子衣扑哧笑道:“那是不可能的——实在是没感觉。” 梅咬了牙:“哼,从小到大,你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我,偏偏这个事我一直都吃不准!谁知道你果然是……算了,你小子慢慢想吧,我要去睡了!”临了,又揪了一把子衣的耳朵,“真是个没良心的。亏我们几个还想着,将来要真的找不到如意郎君,就把你架到医院里做个变性手术去!”
“什么!”子衣失声道。 “嘿嘿嘿!”梅一面贼笑着,一面下了床,抱了子衣的枕头就走,“我看你今晚上是睡不着了,这枕头就归我了!” 子衣轻笑一声,这家伙就喜欢枕两个枕头。忽然,脸颊上一热,已被梅印了一吻:“你放心,不论发生什么事情,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!” 子衣站在崇福道院内的烛台旁,虔诚地点上香烛。 崇福道院位于上海的东南方,地理位置比较偏僻,香客较少,相传为三国时东吴大将陆逊替其母所建之家庙;有史记载为宋宣和元年;赐额“圣堂崇福道院”,是一个有上千年历史的道观。原本规模很大,供奉有真武大帝、三十六天将和十殿阎王,经过文革至今,只剩下两座小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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