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农业投入大,周期长,收益少,而且能否丰产还要看老天爷的脸色。就算老天爷开眼,田地皆得丰收,那又怎么样?朝廷规定的赋税数额是死的,崔明府还能多收点不成?
换而言之,在农业方面着力,最好的结果不过是顺利完成朝廷规定的农税而已,不可能为朝廷增加一点赋税。
请恕我直言,崔明府也过不惑之年了吧,如今也只是一个下县的县令,就算年年政绩评优,此生能迁个刺史也就到头了。如果崔明府想更进一步,甚至青史留名,除非能一鸣惊人,拿出一份别人望尘莫及的政绩来。”
李昂这番话,让崔寅顿觉醍醐灌顶,颇有种交浅言深的意味,让他思路明晰了不少的同时,也充满了回味。说实话,他之前和天下大多数官员一样,这官做得都有点浑浑噩噩。想出政绩,但却不知从何入手。
各地官员年年下到田间地头劝课农桑,除此之外便是努力办学。
士农工商嘛,他们潜意识里自然会把士和农放在第一位。如果不是李昂点拨,可能他一辈子也勘不破这一点。
“望李先生指点。”
崔寅站起身来诚心诚意地作揖道,他连称呼都换了,可见心中敬服。
李昂含笑说道:“短短三年任期,到任后光是熟悉当地民情,便要一年半载功夫,剩下可供施展才华的时间便屈指可数了。从农业方面着手,方才在下已经分析过了,不可行。咱们再从‘士’方面分析一下;
大兴教化,实不失为良策,然十年树木,百年树人,要想在短短三年内出人才,更加不可能。最多是搭起个台子,把官学办得热闹点,但就算是这样,也需要有大量钱财投入才行。
管仲治齐之事,想必崔明府十分清楚。所谓国多财则远者来,地辟举则民留处,仓廪实而知礼节,衣食足而知荣辱。放到崔明府身上,仓廪实、衣食足这两条已勿须考虑,火井县能开垦的土地早已开垦完了,地辟兴更已无从谈起。
那么要想有所作为,只能从多财这一点着手。正所谓无商不富,只有工商能在短期内带来大量的财富,使赋税成倍地增加。有了钱,崔明府可以大修水利,大兴官学,进而给崔明府带来他人望尘莫及的政绩。”
有些事情,说破了一文不值,但在没点破之前,崔寅这样的的文官真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样的道理。这下子,崔寅可谓茅塞顿开。
但问题又来了,兴工商倒是可以快速出政绩,但他们这些文官,向来耻于言商。谈到兴工商,那是两眼一抹黑啊!
李昂就给他画了一个大饼,让饥肠辘辘的他垂涎欲滴,却又无从下口。
崔寅抛却了所有的矜持,再次长身揖道:“李先生定有良策,还望不吝赐教。”
一阵晚风吹来,满树杏花摇曳,夕阳尚未西下,两颗星星已经在黄四娘眼中闪烁。
如果说之前借公孙靖宇之势,让崔寅不得不屈服,是李昂得意的一笔之话,那么现在,凭借自身的才能,让崔寅打心眼里折服,这就更了不起了。黄四娘真恨不得崔寅突然消失,然后……。
李昂端起酒来,自饮了一杯,才说道:“崔明府不必客气。要说大兴工商,首先得有吸引工商的资源才行。资源分很多种,不光是盐铁茶这些东西才是资源,还有一些资源是可以创造的,比如良好的交通,名人效应,廉价的人力,良好的营商环境,优越的政策等等,这些可创造的资源越多,对商人的吸引力就越强,有时一项合理的政策,就能让商人大量拥入。”
李昂说得越多,似懂非懂的崔寅越是觉得高深,比如廉价的劳力能吸引商人,他懂,但怎么才有廉价的劳力呢?优惠的政策能吸引商人,这道理他也懂,可这具体的政策怎么制定,却是问题。
“李先生能否说得更具体一些?”
“呵呵……。”
李昂笑而不语,敬了崔寅一杯酒后,转开话题道:“在下对方家盐吃死人一事,十分感兴趣,崔明府可否先给在下说说此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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