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庄言抱怨道:“我怎么不能在这里?这是我家。抱歉稍等下。”那颗毛茸茸的蓬乱脑袋缩回去,过会儿,穿着睡袍的庄言挠着头穿过走廊,走进浴室,一路咕哝:“我洗个头,你们聊。”踢踏着大拖鞋关上了浴室门。
魏东娴惊魂甫定,脸颊绯红,慌张地左顾右盼,收拾包包和手机,长左右乱甩,一边语无伦次地告辞:“哎呀,我,我先走啦!太不好意思啦。”
庄建国茫然拿着苹果,站起来问:“这就走啊?”
忽然庄言在浴室里喊:“爸?”
“啊?”庄建国跑过去,隔着浴室门正要问干嘛,忽然门开了条缝,庄言挠着全是雪白泡沫的脑袋,嘴唇凑在门缝上小声说:“留她在这里睡,别放她走。”
庄建国心花怒放,蹙眉商讨道:“要不要我陪你们喝点儿?”
庄言皱紧眉头解释:“她后天开的那个金融峰会,会统一金融界的共识,基本上决定了以后的大体走向,而她触犯了很多人的利益,所以有人想搞她。你明白吗?”
庄建国呆了会儿,文不对题地问:“难道就你不想?”
庄言意识到在对牛弹琴,翻了下白眼,任性吩咐道:“你只管留她就对了。”“啪”一下关了门,挠着头走进花洒底下去了。
庄建国虽然听不明白庄言说的话,却总结出一个中心思想,那就是不让魏东娴跑掉就对了。这个结论令他振奋鼓舞,连忙小跑去递给魏东娴削好的苹果:“吃了苹果再走,我都削好了。”
魏东娴都在走廊里了,秀散在肩头脸上,狼狈得像败退,脸蛋红红地扭头推辞道:“不吃了不吃了!”慌张伸手推着苹果,低头撩开头想换鞋,扶着墙的手腕却忽然被一只湿漉漉的手攥住,一股湿暖的木瓜香味扑来,听见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问:“我妈都买菜去了,留下来吃个饭吧。”
魏东娴睁大眼睛僵了一下,脑子里命令自己“别动,别回头”,却不由自主扭头一看,傻傻瞧见庄言腰上环着雪白的浴巾,像个只穿战裙的古埃及半裸士兵,正拿毛巾犁着湿漉漉的头,攥住她的手腕说话。那股淡淡的木瓜香味来自庄言肩膀上飘来的水蒸气。究竟是洗水还是沐浴露的气味,魏东娴也分不清楚,她被攥住手腕,就像困兽被栓上锁,自己都觉得自己逃不掉,死心绝望地小声嘟囔:“好啦,你松开我。”
庄言松了手,双手拿毛巾擦着脑袋,转身走回浴室去,留下一条湿答答的足印。魏东娴手腕上留了一圈滑滑的水渍,她一边擦手,一边红着脸看着庄言的背影嗔道:“你敢不敢穿上衣服再出来溜达!”
庄言擦着脑袋,回头笑道:“你敢不敢不跑?”
“你才跑呢。”魏东娴把包包往沙里一扔,捋紧裙子一坐,口上不依不饶,心里却像沸腾的香槟,像玩跳楼机一样又欢喜又忐忑,明明害怕得像溺水,心却砰砰乱蹦,晕乎乎像酒醉,竟然无法自拔。
庄建国冷眼旁观,看见魏东娴和庄言拌嘴吵架,自然得像生活日常,早就喜出望外,打开电视机制造热闹,坐在魏东娴对面拼命损庄言:“他就是这样不识好歹,换别人早就嫌弃死他了,万幸你性格好,不跟他一般见识。回头我一定教育他,叫他不跟你挑刺儿。”
魏东娴和庄言针锋相对,一转脸就天真可爱:“伯伯说的我不好意思啦,哪有呀。”
庄建国奋不顾身替儿子开路:“我是说真的呀,你能包容他的臭脾气真不容易呀,以后庄言就拜托领导多关照啦。他跟你在一起,我才放心呐。”
魏东娴心花怒放地扭捏起来,捧脸嚷道:“哎呀,什么关照不关照的呀,我都不好意思啦!都是服务国家,有什么……”
话没说完,门铃响起来,庄建国蹭地跳起来,笑道:“买菜的回来了!”魏东娴也站起来,拍手咯咯笑:“我好饿噢,都等不及啦!”趿着拖鞋,蹦着顽皮的小碎步去开门,笑眼弯弯道:“伯母快做饭,饿死我啦!”
门一打开,一个扶刀侧立的礼仪骑兵刚好扭头看这边,与笑吟吟的魏东娴四目相对。
魏东娴的脸顿时定格了。她看见了立挺的圆衣领,金黄的肩章流苏,紧绷的蓝底白胸骑兵服,和热裤下圆润饱满的大腿,白的晃眼。这标准的礼仪骑兵装束本来令魏东娴觉得赏心悦目,此刻却像神兵天将一样令她猝不及防。
黎塞留右手在腰间扶着刀柄,左手垂在身边,五指轮着敲大腿,在等门开时,扭头看见开门的竟然是一脸惊诧的魏东娴,黎塞留也哑口无言,盯着魏东娴的蓝眼睛微微睁大,像在瞪她。
两个姑娘隔着防盗铁门的栅栏面面相觑,嘴唇张开一线,四目相对忘了该说啥。黎塞留的金色辫宛如阳光织成的夹,金分绺垂下,浑然一体如同晨曦的色彩,又精致复杂,迷人得少女开枝散叶的心思。而她稍微呆的鹅蛋脸和睁大的蓝眼睛迷人得像希腊人描述的天使,因清澈善良而格外可爱。魏东娴端详了她一眼,就有为她服务的冲动,不由自主地推开了门,邀黎塞留进来,口里却吐出真心话:“你来干嘛了?”
黎塞留“啊”一声,钢底长靴“当”的一声跨进门来,屈身脱鞋,张望着问:“我在军情二处找不到他,才知道他休一天假,才来找他说任务的事。”她弯腰褪下皮靴时,金洒在胸脯上,柔韧的骑兵服坠下圆润分明的两团,在魏东娴视野里微微摇晃,饱满得像灌满水的气球,险些连衣服都托不住这足称的分量。
魏东娴垂手凝望黎塞留,呼吸都屏住了,险些脱口而出“你就不能打电话说吗?”咬紧牙关忍住没说,所以看上去像在呆,傻傻地“哦”了一声,才回过神来似的,学李淑华的模样,好客地弯腰找出双拖鞋放在地上,然后把黑撩到肩后去,直腰挺胸地走进客厅,一叠声道歉,气场饱满得像端庄雍容的女主人:“抱歉啊伯母买菜去了,一会才能吃饭呢。你先坐坐,我去叫庄言。”然后轻车熟路地去敲浴室门。
庄建国不认识黎塞留,但是他隔着窗格看见那一袭金从门廊里移向客厅,最终看到那个高挑迷人的身影时,庄建国心花怒放。
什么都不重要了,招待,快招待。庄建国笑颜逐开地想。(未完待续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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