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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氏当然知道楚千尘跟着太夫人回了侯府,因此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,几乎是与太夫人、楚千尘前后脚进的荣福堂。
“母亲。”沈氏得体地给太夫人行了礼,她看着楚千尘的眼神分外慈爱,还在太夫人看不到的角度对着她飞快地眨了下眼。
楚千尘唇角微翘,笑意盈盈,眼神也柔和了下来,忽然就觉得早点回来也不错。
太夫人正在想嫁妆的事,没注意到她们之间的眼神交换,沉吟着开口道:“阿芷,我叫你过来,是想让你给尘姐儿准备嫁妆。”
“距离她与宸王的婚礼也只有不到一个月了,一切都得尽快安排起来才行……”
说着,太夫人朝坐在右侧的楚千尘看去,指望她自己提她刚刚已经拿了三万嫁妆银子的事。
结果,楚千尘只是垂眸喝着茶,仿佛全然没注意到太夫人的眼神似的,半个字都不说。
太夫人:“……”
太夫人又是一阵火气蹭蹭蹭地往上爬,差点就要拍案了。
手才抬起,她终究还是按了下来,连带这满腹的火气。
她清了清嗓子,含蓄地提醒道:“尘姐儿,你是家中这一辈的姑娘中第一个定下亲事的,府中一定给你办得热热闹闹,虽然你的嫁妆来不及去江南采买,但我看这京城的东西也不错,左右是银子能解决的事。”
太夫人注视着楚千尘,就等着她接自己的话头。
楚千尘悠然地放下青花瓷茶盅,微微笑着,洒脱地说道:“祖母,时间这么紧,我看就不用备嫁妆了吧。”
沈氏那是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,听楚千尘这么意味不明的一句话,心念一动。
联想之前二管家随楚令霄、姜姨娘曾经又回过一趟侯府,沈氏立刻就明白了,知道楚千尘肯定已经坑了他们一把。
这丫头还真是不吃亏。
沈氏勾了勾唇角,乐了,不动声色地笑道:“尘姐儿,你说的什么话,哪有姑娘家出嫁不备嫁妆的!”
“你放心,我和你祖母不会委屈你的,”说着,沈氏转头看向上首的太夫人,故意问道,“母亲,您说是不是?”
太夫人嘴角抽了一抽,觉得自己憋屈简直得快要吐血了。
诚如沈氏所说,楚家怎么可能真不给楚千尘备嫁妆。
试想,现在他们只是把楚千尘赶去庄子上,楚令霄就被皇帝下令毒打了一顿,要是再让皇帝觉得侯府对这门亲事不上心,以皇帝的性子,恐怕下手还会更狠。
大夫说了,楚令霄的身子得好好养上一个月,他可熬不住另外二十杖了。
太夫人眸光闪烁,那浑浊的眼眸中似有层层阴云在激烈地翻滚着,犹豫不决,一时拿不定主意。
她不甘心,也不痛快,那可是足足三万两白银,平白就给了楚千尘这个不知感恩的不孝孙。
现在,这丫头居然还想从侯府再勒索一笔嫁妆!
简直岂有此理!!
问题是,现在那旨赐婚圣旨就如同一把铡刀似的高高悬在他们的头顶上方,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道铡刀就有可能落下来……在这种时候,侯府必须步步谨慎,决不能再踏错一步。
太夫人紧紧地攥紧了手里的流珠串,疲惫地闭了闭眼,在心里对自己说,
也罢,她只当破财消灾。
这个楚千尘根本就是楚家的讨债鬼,从上辈子来讨债的!
太夫人再睁开眼时,眼睛沉淀了下来,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,于是松口道:“阿芷,那就由公中出两万两,按嫡女的份例给尘姐儿备嫁妆。”
沈氏本来是琢磨着自己私底下再补贴楚千尘一些,现在太夫人同意从公中出两万两,正好能多给楚千尘备一点嫁妆。
沈氏当然不会拒绝,爽快地应了,顺便还恭维了太夫人一番:“还是母亲您知道心疼尘姐儿。”
可不就是“心疼”,太夫人的心其实在滴血,她原本是想自己先垫了那三万两,回头再从公中拿回这笔银子,而现在却是要由自己来掏前面的这三万两银子了。
太夫人深吸了一口气,才勉强压下心口的不快。
她皮笑肉不笑地说着场面话:“姑娘家啊,嫁人以后都不容易,我这做祖母的自然要多疼几分,尘姐儿,凰姐儿,菱姐儿……她们几个我都疼。”
太夫人心里其实也有些惊讶,她本以为沈氏会觉得从公中出两万两给楚千尘置办嫁妆太多了,以为她会反对,不想沈氏答应得这般爽快。
莫非是长子今天挨了皇帝的责打,沈氏心疼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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