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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重帷幕遮着一个浅吟低唱的伶人,身披水墨霓裳,身姿婉转动人。
“月明云淡露华浓,欹枕愁听四壁蛩,伤秋宋玉赋西风,落叶惊残梦,闲步芳尘数落红……”声音如梦如幻,一唱三叹,直教人落泪。
殿内榻上闲卧着一道身影,闭目养神,手中一把金边折扇轻轻晃动。离他不远的地方,一道消瘦的白衣身影安静地坐着,眉眼淡淡,手边是一杯冷却了的茶水。
“皇姐,这伶人唱得如何?”
宁嫣挑眉望了帷幕一眼,没什么兴致:“一般吧。”
郑瑜笑了笑,对段业道:“把她压下去,斩了!”
段业恭敬地应诺,做了一个手势,门外两个侍卫快步走了进来,一左一右地架住伶人。
宁嫣皱眉:“你这是何意?”
“既然皇姐不喜欢,说明她唱得不好,既然不好留她还有何用?”他不冷不热地说着,手中把玩着折扇,好整以暇地看着宁嫣。
阶下那伶人早已吓得瘫软在地上,不发一言,浑身簌簌发抖。
宁嫣深吸了一口气,转头道:“你何必呢?你我的恩怨却无端牵扯到无辜的人身上,有什么不满直说就是。”说罢,转头对阶下道,“把她放了。”
两个侍卫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一时间都没有动惮。直到郑瑜挥了挥手,才快步走了出去。
宁嫣转头之际,似乎看见那个伶人对她眨了一下眼,可是当她再看之时,那人却老老实实地伏在地上。当下只觉得自己眼花了。
一连三天,郑瑜日日听戏,也日日唤她作陪。她虽无奈,却也无可奈何。不过好在,除了一起听戏,他并未做出其他僭越的事。每一处戏,他都听得聚精会神,听到情深意浓之处也会不禁流下泪来。可是宁嫣却是完全无心,一来听过醉月楼中的那一处戏,再没有其他戏能够入心,再有便是离约定的三日之期越来越近,可是周身再无一丝动静。
她做每件事,照旧身边跟了许多人。除了莲月,还有段业手下的小安子。段业每次见宁嫣,习惯性地隔老远,不敢与她直视。她面容与身体越来越孱弱,可是那一双琉璃色的眼眸却越发明亮,如明镜一般直直照进人的心底。
这世上,敢于直视自己的人本就不多。
奇怪的是,第三日那唱戏的伶人再次对她一眨眼,这回她终于确定前两日没有看错。
一曲唱罢,帷幕后的伶人退了场,她起身道:“我去更衣。”
郑瑜挥了挥手,莲月带着两个看起来尤为凶悍的宫女跟在她的身后,一路向茅房走去。
临近跟前,宁嫣无奈地回头看了她们一眼:“你们确定还要跟着?”
两个宫女对视了一眼,死气沉沉的脸上露出一丝微妙的神情。紧接着一点头,分别守住了前后门。莲月道:“公主,奴婢在此处等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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