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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皇子吐血,吐完之后人还晃了几晃。任惜枫吓坏了,一步冲上前将人扶住,再看六皇子那一张因刚吐了血而煞白的脸,完全想像不到这个人前一刻还在朝堂之上跟大臣们大声议事,还因生气而怒声大吼过。一转眼就吐血,难不成刚刚的十足底气都是装出来的?
任惜枫急得跺脚,扭了头张口就要大声叫人快传太医,嘴巴刚张开,却又被玄天风一把给捂了住。
她不解地看向玄天风,但见对方摇了摇头,用微弱的声音说了句:“不要告诉别人,我没事。”见任惜枫想要说话,想要甩开他的手,他又道:“任家小姐,你先答应我不喊人,我才能把你放开。”
任惜枫不得已,只能点头。玄天风见她答应这才把手放了下来,然后就听任惜枫急切地说:“都病成了这样,六殿下为何还要瞒着旁人?”
玄天风苦笑,“只不过吐了一口血而已,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,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,还没到麻烦太医的程度。更何况,一旦因为此事宣了太医,怕是人心又要动荡不安。如今的大顺,禁不起折腾。”
玄天风本就一身儒雅的书生气息,这人好好的时候都让人觉得多多少少有些体弱,就像外头那些手摇拆扇的书生一样,哪怕他也有功夫在身,人们却还是会忽略这一点,只觉得他风一吹就能倒了。如今真的生了病,整个儿人看上去就更让人心疼,任惜枫都觉得哪怕自己一松手,这六皇子就能瘫倒在地,一病不起。
她心里着急,武将家从小培养出来的脾气腾腾地就往上窜,她就想骂眼前这人是不是傻的?不管有多大的负责在,有个健康的体魄才是最要紧的呀!可到底跟六皇子没那么熟,到底六皇子现在领着监国之职,虽无太子之位,却坐着太子之事,甚至天武帝早就已经什么都不管了,这六皇子干的就是皇帝该干的事儿。任惜枫的理智告诉她,不可以跟六皇子那样子放肆地说话。
可有些话不说憋着也难受,正纠结着,到是玄天风先开了口,跟她问道:“任家小姐,你怎么来了?本王记得跟宫人们说过,谁也不许进到内殿来的。”
这是在问罪了!
任惜枫赶紧低下头道:“对不起六殿下,是臣女说服了外头的宫人进来的,您不要怪她们,我是打着……打着……”她想说打着凤羽珩的旗号,可是再一看六皇子这个嘴角还挂着血的模样,不由得一跺脚,“哎呀六殿下,您现在这个样子,我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该不该跟你说了,这可该如何是好?”
玄天风不明白,轻挣开了任惜枫的手臂坐回椅子里,这才又道:“既然来都来了,有什么话你就说吧!一个女孩子进了宫来,想必说得也不可能是国家大事,你……”他说着说着,心头一动,突然就有一个预感呼之欲出——“是不是御王妃有事?”早听闻凤羽珩跟丞相府和将军府的嫡小姐交情特别好,而他跟几人却是并不相熟,这将军府上的嫡小姐突然进了宫来,总不该是说她自己又或是风家之事,那么,也就只有说凤羽珩了。
玄天风一语中地,任惜枫只得点了头,“六殿下说得没错,臣女此番前来,正是有关于御王妃的事,想求殿下帮忙。”
“她出了什么事?”事关凤羽珩,玄天风便有些失了沉稳,连声音都急切了许多。
任惜枫说:“六殿下生了病,既然不想惊扰宫里的太医,那阿珩也是大夫,您就找阿珩给您瞧瞧吧!总归不能再这样挺着。”
“本王是问你御王妃出了什么事?”玄天风冷下脸来盯住任惜枫,“说,你进宫的目的到底是什么?”
任惜枫吸了一口冷气,虽然对六皇子突然变脸有些害怕,可这也说明风天玉说得是对的。六皇子跟阿珩交情很不错,通过现在六皇子急切的表现就能看得出来,看来她搬的这个救兵是搬对了!
她深吸了一口气,后退两步,直接对着玄天风就跪了下来,然后道:“臣女进宫是来求六殿下救救阿珩的,六殿下如果得空,请您出宫到御王府去看看她吧!”任惜枫带着哭腔,把凤羽珩近段时日在京中的所有表现统统说了出来,其中也包括她突然晕倒在大街上被暗卫给背回来一事,听得玄天风大惊。
“怎么会这样?”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,用手拍着桌案——“为何出了这么大的事却没有人告诉本王?为何本王什么都不知道?”
怒吼之后又是一口鲜血喷腔而出,任惜枫几乎是扑着上前把人扶住,没来由地一阵心疼泛了上来,想都没想,直接就抽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帕子往玄天风的唇角上擦去,一边擦一边打着颤音道:“六殿下,您千万不能急,阿珩没有多严重,听说只是心病。您的身子骨要紧,若是因为此事有个好歹,那……那臣女可就罪该万死了呀!”
“不碍。”玄天风急喘了两口气,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,在听说了凤羽珩的事情之后反应有点儿过激了。那可是御王妃,是他的弟妹,他纵是心里对那个女子从来也没有真正的放下过,也不该在外人面前表现得这般强烈。他这样想着,暗里也运了内力强行把体内上涌的血脉又给压了回去,然后伸手接过任惜枫手中的帕子,由他自己来按在嘴边擦拭。“九弟往东界战场,本王曾答应过他要照顾好他府上的人。”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,然后又忍不住问任惜枫:“她的病可有好了点?”
任惜枫点点头:“好多了,姚神医亲自去给看的,没事。听闻今日又到街上去找人了,也不知道这会儿回府了没有。”
“多谢你来告诉本王这些。”玄天风看着任惜枫说,“本王这就出宫去,今后若是再有事,请任家小姐依然进宫来告知本王。”他说着,从腰间解了一块腰牌下来,“这个给你,有了它你可以随时出入皇宫,不会有人相拦。”
他说完,再不多等,抬步就往殿外走,任惜枫赶紧在后头跟着。那块腰就握在她的手里,上头还带着玄天风的体温,隐隐传来阵阵的踏实。
二人从内殿走向外殿,还没等出殿门呢,外头有个小太监急匆匆地推门就往里头走,险些跟玄天风就撞上。玄天风问他:“什么事如此慌张?”
那小太监赶紧道:“回六殿下,静思宫那头派人来传话,说丽贵人从静思宫里跑了出去,眼下已经到了卧波湖边,说是要……要跳湖!”
“什么?”玄天风没想到这个时候他那个几番说劝都不肯听的母亲又来闹腾,心头火气再度窜涌上来,面色涨得通红,看得任惜枫阵阵心惊。
她想起章远说昨天夜里那丽贵人就闹,六皇子在静思宫守了一夜,天亮才回来,怎么这才半天的工夫,又闹上了?
“殿下。”她上前两步在边上将玄天风轻轻扶住,小声道:“殿下千万不要动怒,小心身子。”再瞅瞅玄天风面上纠结的情绪,便也知丽贵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闹事,在阿珩和母亲之间,这位皇子很难选择。于是她又道:“殿下如果放心的话,丽贵人那头臣女替您过去看看,如何?”
玄天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,不由得侧头去看她,不等其开口相问,就听任惜枫又道:“听闻殿下都劝过好多次了,可是丽贵人的状况还是没有任何改观,那殿下再去也是无用的,不如就换个人试试。臣女不敢说一定能劝好,可总归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是吗?殿下放心,臣女别的不敢说,但是保证丽贵人不会掉下湖去还是能做到的。”
将军府的嫡小姐,自小也是跟着老将军习武长大的,虽说不至于有多高的武学造诣,但要保护一个妃嫔不掉到湖里还是很轻松之事。玄天风点了点头,看着任惜枫,认真又郑重地说了声:“谢谢,那就有劳任家小姐了。”
任惜枫点点头,后退两步行了个礼,然后对那来传话的太监说:“带路吧!”
那太监看了玄天风一眼,见他点了头,这才带着任惜枫匆匆离去。而玄天风这时也开口跟下人吩咐道:“备车,本王要出宫!”
这丽贵人作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,自打搬到了静思宫,基本上没有一天是安生的。以前还能自己在宫院里自怨自艾,如今却已经发展到每每闹事总要把玄天风叫到场的地步。
她不想再被关在静思宫里,她觉得自己的儿子坐上了龙位,虽然只是监国,可那也是有着莫大的权利的。她应该水涨船高,跟着享福才是,如果只是关在静思宫里,自己享受不到不要紧,重要的是会让人笑话呀!人言大过天,有时候一句话都能压死人,她绝对不能再住在那静思宫里,她必须要出去,必须要得到监国皇子生母该有的荣耀,这样才能不给自己的儿子丢脸,这样才能让宫里那些个女人们不看笑话,堵上她们的嘴。
这一次,丽贵人闹到了卧波湖边,任惜枫到时,她一只脚已经跨过湖边碎石,身子倾斜着就要往湖里跳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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