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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边的陪嫁丫头们有一个终身有靠了,秦含真心里还是挺高兴的。
她告诉莲实阿贵求婚之事,莲实半点不觉得诧异,反而还有些惊喜。她便知道,这两人之间,果然早就有故事了。八成是阿贵近来几次回王府的时候,跟莲实有所接触,动心了吧?古代人的婚姻,似乎也用不着长时间的恋爱过程,相互了解清楚,见得几面,觉得合心意,就直接谈婚论嫁了。不过这似乎也从另一方面说明,阿贵对莲实是认真的。他们两厢情愿,便是一段好姻缘了,秦含真哪儿有不欢迎之理?
十月下旬,秦含真结束了五个月的小功孝期——许氏与秦松两人份的小功孝期叠加起来,其实是将近六个月的时间——之后紧接着要忙活的,就是太上皇的万寿礼了。不过,即使是在百忙之中,她也没忘记吩咐底下人去请一位阴阳先生,为阿贵与莲实挑选吉日,正式定下婚盟。
赵陌感念阿贵多年的忠诚,这又是他手下的心腹中,头一个成亲的人,因此打算要好好替阿贵操办婚礼。秦含真这边,自然也不可能反对赵陌的建议。所以,婚礼需得筹备一段时间,估计得要等到明年正月后了。
不过等待的时间长些,正好可以给莲实筹备嫁妆。秦含真已经通知了承恩侯府与永嘉侯府中莲实的亲人,大家都为她欢喜,连七大姑八大姨都嚷嚷着要为她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呢。再加上秦含真赏赐的,莲实已经注定会嫁得十分风光了。不但肃阳郡王府,就连秦家两侯府,连带二房那边,但凡是听说了消息的丫头媳妇子们,就没有一个人是不羡慕她的。
莲实平时不声不响的,总是埋头做事,人缘非常好。她也没有因为马上就要嫁给王府里体面又有实权的管事而浮躁起来,反正更加用心做事,还主动替了告病的莲蕊的班,让莲蕊好好休息养病。丰儿怕她太辛苦,劝她多歇一歇,替班的事可以让大家分担。她却道:“王妃让我做到年前,过了年就不用回来了,留在家里待嫁。我能在王妃跟前侍候的日子不多了,就让我多做些事吧。你放心,我心里都有数,不会累着自己的。其实我们人多,活却不多,就算是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,又能累到哪里去呢?”
丰儿见她坚持,也不再多劝,只是嘱咐院里的小丫头们,多帮衬莲实些,小丫头们自然是无有不应的。莲叶、莲衣、百巧见丰儿带着人帮莲实做事,也不声不响地分担了一部分活计过去。
莲叶私下去探莲蕊的病时,就劝她:“你不过是小小风寒,养一养就没事了,赶紧回去当差吧,少在这里作。万一叫人看出你没有大病,怀疑你是因为莲实得了好亲事,心里不快,方才告病的,岂不是叫人说你闲话?到时候姐妹间多年的情份也要没了,你这又是何苦来?!”
莲蕊咳嗽了几声,便瞪她:“我是真病了!又不是装的!况且,我也不是因为莲实得了好亲事就生气了,我……”她咬咬唇,说不下去了。她没法承认,自己确实是受到了打击。虽然她对贵管事只是平平,但对方确实是个还不错的丈夫人选。本以为寿管事那边没戏了,她还能在贵管事这边想想法子,结果莲实不声不响就把人钓上手了,她还做梦呢!
莲叶不知道莲蕊的心事,还在道:“我不管你是真病假病,你都得赶紧好起来,别再叫莲实替你的班儿了,还拖累得大家伙儿都要帮你干活。还有,往后你就别再看丰儿不顺眼了。你总挑丰儿的刺,可她做事大方,性情爽利,待人也真心,再没有哪里不好的。换了我是寿管事,也会更喜欢她些,而不是被你那些殷勤小意给迷住了。”
“你——”莲蕊几乎要被莲叶气死了。莲叶却丢下话就起身出了屋子,叫莲蕊想骂都没法骂去,只能扭过头去蒙头盖着被子生闷气,等气消了,才开始慢慢反省自己。
丫头们之间的小心思,秦含真自然是不知道的。只要她们不闹出格,她向来都会给她们不小的自由,管得并不严。况且,因为太上皇万寿的事,她还有许多事要忙活呢。她已有将近半年时间没进过宫了,如今除了服,自然得往各宫里走走。太皇太后那边需得去请安,王太嫔等人那边也得去问个好,敏顺郡主那儿也需要去探望一下,还有更重要的是——新皇后蔡元贞那儿,秦含真也要去进行第一次晋见。
如今宫中格局已经有了变化。新君登基之后,太皇太后与一众太皇太妃、太皇太嫔们仍旧留住在慈宁宫与寿康宫。太上皇则避居皇宫东面新修葺好的宁寿宫,却将一干后宫都迁往了寿康宫后方的寿安宫,叫她们给太皇太后等人做伴去,自己得个清净。位于皇宫中心位置的乾清宫,自然是由新君入住的。左右的东西六宫,也被腾空出来。由于坤宁宫已经不能住人了,新皇后蔡元贞便搬进了邻近的承乾宫。新君唯一的后宫妃嫔陈嫔,则入住了翊坤宫。其余宫院眼下都空置了,除了留下少量的宫人太监看守,再无其他人等。
所以,现在皇宫里头,还是略嫌清静了些的。
秦含真一路走过去,只觉得宫中人少了不少,料想皇宫先是放了一批宫人出去,接着又是迁宫什么的,怪不得会安静了那么多。她走的还是大路,又有宫人引领,倒还罢了。要是偏僻些的地方,哪怕是大白天,应该也会有点吓人吧?
秦含真胡思乱想了一会儿,便看到陈嫔带着一行人从承乾宫的方向走过来,似乎是刚刚给蔡皇后请过安,正要回自己的宫院去。陈嫔气色很好,穿戴打扮也都十分得体,脸上犹带笑意,跟身后的宫人聊着天。她们后面还跟着奶娘,奶娘抱着孩子,这必定就是眼下还不满周岁的皇二女了。
陈嫔自然也是认得秦含真的,见到她,笑着打了招呼:“肃阳王妃这是要给皇后娘娘请安去么?娘娘这会子心情正好呢,您快去吧。”
秦含真笑着谢过,客客气气地跟她搭了两句话,又夸了小公主几句,方才互相告别了。
虽然跟陈嫔不熟,但秦含真也看得出来,她的好气色好心情并不是装出来的,半点都不勉强。可见她与蔡元贞这一后一妃之间,相处得还算融洽。作为嫁给皇帝的女人,能过这般清静的日子,就已经很好了。后宫人少些,妃嫔性情单纯老实些,着实是件幸事呢。
秦含真心中暗暗感叹着,却没敢诉之于口。她只是安安静静地跟着宫人来到了承乾宫,便见到了早已在正殿中等待多时的蔡皇后蔡元贞。
蔡皇后见到秦含真,双眼便迸发出欣喜之色,站起身来相迎。秦含真忙上前几步,拜下身去:“臣妾肃阳郡王妃秦氏,拜见皇后娘娘。”说着就要行大礼。
蔡皇后忙搀住她道:“又不是外人,快快免礼了吧!”
秦含真其实也没兴趣拜来拜去的,但今时不同往日,生活在宗室之中,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的,哪怕只是为了保全自己,避免上位者的猜疑,以及不必要的流言蜚语。
她十分郑重地婉拒了蔡皇后的恩典,道:“礼不可废。臣妾知道皇后娘娘宽仁恤下,却不能因此就仗着娘娘的恩宠,怠慢礼数。万一养成了习惯,日后在人前对娘娘也有所失礼,岂不是祸乱之源?臣妾明白娘娘心意,心中感激不尽,可越是如此,越是要守规矩、明分寸才是。”
她的意思,蔡皇后自然也明白的,不由得叹了口气,有些不安地立在原地,受了秦含真的大礼。等她大礼行完,蔡皇后立刻就亲自扶她起来,笑着牵到茶桌旁坐下:“好了,如今国礼家礼都行完了,规矩也都尽到了,想必不会再有人啰嗦什么。你我本不是外人,如今更是亲上加亲,自当随意些。我宫里如今没有外人,你不必担心会有人多嘴的。”
秦含真进门后就发现了,如今在屋里的人,除了蔡元贞的几个丫头,就是从前东宫的两名熟面孔侍女,乃是新君的心腹之人,自然也是新君送给蔡皇后使唤的。对于新君亲舅舅的亲孙女,这两个侍女自然也是不会多嘴嚼舌的。秦含真确实可以放轻松些了。
她宛然一笑,便依蔡皇后所言,把姿态放轻松了些,不再直直地挺着腰,拘谨地说话了。她低声问蔡皇后:“娘娘进宫后,可还过得习惯?”
蔡皇后叹了口气,微笑道:“除了不能出门,旁的也没什么,差不多已经习惯了。”她握住秦含真的手,“我要多谢你。若不是你告诉我那些事,我绝不可能习惯得那么快的,说不定还要闹点儿笑话,结点儿小怨。就连敏顺郡主那儿,也不会如眼下这般和睦。”
秦含真确实跟蔡皇后提过敏顺郡主的喜好与禁忌,看起来是用上了。她笑着说:“娘娘能与郡主和睦相处,皇室一片和乐,乃是大好事。臣妾心里也欢喜。”
她又告诉蔡皇后:“臣妾的嫂嫂余氏也一直惦记着娘娘呢,可惜眼下不便,只得等明年出了孝,再来给娘娘请安了。”
蔡皇后感叹道:“我也一直牵挂着你们呢。宫中一切都好,只是想要再见到亲人朋友,就没以前那么方便了……”她眉间闪过一丝黯然,但很快又露出笑容来,“别提这些了。我近来开始借阅宫中藏书,发现了许多珍贵的古籍,简直恨不能住在藏书殿里!皇上怕我光顾着看书,连饭都不吃了,便送了我一把极好的古琴,给我消遣。那琴音声极其美妙,乃是我生平仅见。你难得来了,不如陪我一同欣赏如何?”
秦含真笑道:“固所愿也,不敢请耳。”一脸兴致勃勃地陪着蔡皇后,鉴赏起那把古琴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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