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敢说这样一番话,杨义府心中自是认真权衡过的。
一样是推辞差事,用不同的理由,效果完全不同。
如果当日直接说不愿去广南,任谁看了,都会觉得他是在挑肥拣瘦。
可此时经过范真娘惊胎、他亲力亲为地延医问药、范姜氏主动问话等等铺垫,再来说一句不能去,他便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了。
是“不能去”,而不是“不愿去”。
两者截然不同。
便是岳父觉得自己这行事不妥,可只要岳母与真娘在,自己又在京中,便全不是问题。
自己是为了范家女儿才不去广南,于情于理,都得给些回报。
范家女儿怀有身孕,为了照顾这一个,自家的下一轮差事,哪怕不在部司之中,也定当会在京城附近。
这便足够了!
如果不幸还要外放,凭着自家之能,再有岳父在后头运作,最多过上一年半载便能回朝。
况且过上一年,孩子已是出生,只要拿小儿来说事,想要回京,应当也不难。
只是碍于岳父在政事堂中,又是宰辅之职,为避亲,自家终究不能入御史台,实在也是可惜。
***
杨义府这边盘来算去,总以为自己做得十分圆满,可他再如何厉害,也不过活了二十余载而已,那点装相对付寻常人自是不在话下,可碰着身居高位,见多识广的范尧臣,又如何能全然混过去。
女婿的盘算,范尧臣纵然猜不出十成十,也能看出个影子。
这一个刚回来的时候,便委婉表达过想要留在京中的意思,如今候了这样久的缺,好容易得了结果,本该欢欢喜喜。
然则上回听得要去广南,虽然嘴里答应得快,也一副全听安排的模样,可看人行事,不能只看说,得看做。
惊个胎而已,这女婿的反应,着实有些太大了,无论是亲自请大夫、色色悉心相问,都有些大违常理。
——当真这样细致,这样担心,如今胎也已经坐了两个月,他又怎么会不知?早该把大夫请在家中候着了。
不过这到底只是隐隐约约的猜测,全无凭证,点破也没有意思。
范尧臣是男子,虽也疼女儿,可看重的东西,却与范姜氏不大一样。
在他看来,范姜氏夸得上天的,其实未必有那样重要。
男儿不能出人头地,不能封妻荫子,不能有大事业,便是再体贴,他也觉得有些不得劲。有一分给你一分,那也只是一分,可若是有十分给你三分,毕竟也是三分!
经历的事多了,范尧臣早不像从前那般性急如火,嫉恶如仇,对晚辈也宽容了许多。
女儿已经嫁了,只要大品无缺,有时候使点小心眼,也就随他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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