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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有什么事吗?”
不知怎么,陈年又想起老人那哀伤的背影,她往口袋里掏了掏,有点儿紧张,悄悄收拢手心:“我听说……唔,开飞机的人手长得和普通人不一样。”
她欲言又止:“能不能……”
还没等她说完,一只手已经伸到了眼前。
根根手指修长如竹,骨节分明,指甲也修剪得很整齐,皮肤上几乎看不到一个毛孔。
“有什么不一样吗?”程遇风饶有兴趣地问。
除了好看得过分,也没比普通人多长一根手指,陈年把手里的东西握得紧了些,“可能是手心?”
程遇风又摊开手心给她看。
陈年终于等到这一刻,她像丢烫手山芋般把手里的东西丢了过去,总算松一口气。
她语速飞快:“这颗给你,感谢救命之恩,这颗麻烦你帮我交给那位老爷爷,”微顿后,“还要麻烦你跟他说一句话。”
“逝者已矣,请他节哀。”
陈年说完就跑走了。
程遇风站在原地,目光安静地追随着她背上一晃一晃的书包远去,好半晌后,他收回视线,看了看手心里的两颗大白兔奶糖,想起她丢过来时的表情,这一幕要是落在不明所以的人眼中,估计会以为她丢的是炸药包。
他靠在墙上,揉了揉太阳穴,心情莫名好了几分。
“我很难过,很难过。”
路招弟趴在桌上写日记,一双眼肿得像杏仁核,窗外妈妈的哭闹声渐渐小了,隐约只能听到爸爸哄人的声音,她把手握成拳头紧紧顶住嘴唇,生怕泄露一丝哽咽声。
她每写一句话,眼泪就掉一大团下来,泡得字迹立刻模糊了。
“别人嘲笑妈妈连颗蛋都生不出来,那我算什么呢?我是路边垃圾桶捡来的吗?还是说,只有儿子才算得上是一颗真正的蛋?……每次妈妈说要离婚,我就心惊肉跳,害怕得不得了,虽然在这个家里,没有人真的疼我,可我更害怕连家都没有了……”
写到这里,路招弟的手颤得连笔都握不住了,因为压抑着,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胸口疼,脑子疼,眼睛也疼,好像身上哪里都疼。
眼泪隐忍得太久太久了,仿佛要借这一次彻底哭干,底下潜伏的委屈也化作利刃,一刀又一刀地割她的心。
陈年不知道路招弟哭得这么伤心,她刚炒好一盘青椒土豆丝,准备端到屋里吃,没想到刚转过身,就看到外婆坐在里屋门槛上,手里拿着针线,哆哆嗦嗦地给她缝补衣服。
“外婆?”陈年用力眨了两下眼。
外婆抬头看过来,眼神带着她熟悉的宠溺:“年年你这肩膀是长了牙齿吗,怎么老把线啃掉呀?还好我会针线,保准缝得一点都看不出来……”
“外婆!”陈年又惊又喜,端着盘子飞奔过去,“您认得我了?”
“说什么傻话?”外婆嗔怪地轻敲一下她额头,“还没吃饭呢?赶紧吃去,我一会就好。”
陈年哪里舍得走开,她小心翼翼地把外婆从头到脚看了又看,坐在明亮阳光里的外婆看起来那么慈祥生动,眼角褶子深深,有笑纹一层层漾开。
“看我做什么,吃饭去。”外婆努努嘴示意她进屋。
陈年也跟着笑,笑声银铃般清脆悦耳:“我等您一起吃。”
外婆拿她没法,只好由着她去。
半小时后,祖孙俩面对面吃完午饭,陈年抢着去洗碗,洗完擦干手出来,外婆正坐在树下小板凳上,手里拿着她的人字拖,翻来覆去地看,嘴里还念叨着:“这鞋不才刚买两天吗,怎么就磨成这样了?”
“年年,你的脚是会吃鞋吧。”
外婆还真往她脚上瞅了又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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