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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姮扶着自己差点被甩折掉的腰身,顶着一身的泥水艰难爬起来,满身狼藉,更是被湿泥画了个大花脸,一脸泥垢,见眼不见鼻的。
她颤巍巍伸出手,指着始作俑者老黑,却在惊魂未定之后,连诘责它的力气都没了。
扭过头,望向老黑旁边的那匹白马,好家伙,一看就是马匹中的白富美,那俊逸健美的外表,那贵气高傲的气质,一下子将老黑衬托成了黑山老妖,也难怪老黑见了会一时晃神辨不清东西南北。
再看这白马的蹄下,趴着一个人,一身白色长袍,腰系月白色腰带,脸朝下分不清是男是女,半晌没动静辨不出是死是活。只是,叶姮在那白色的衣袂上,发现了一滩滩不小面积的血迹,在雨水的浸透下不断地渗透蔓延。
不会吧,她也摔着了,虽然很痛,但也不至于摔得半天爬不起来,更没有见红啊!不会是遇上了碰瓷的吧?
蹙紧眉头盯着那还是没动静的人,似乎不像是装的,她开始在心里纠结嘀咕,自己到底是该肇事逃逸呢,还是该留下来将功补过?
最终还是拗不过剩余不多的那点良心,虽然她算不上好人,但也不至于黑心到这种令人发指的程度。
下定决心,叶姮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,和稀泥般将一张原本白皙的脸蛋涂得更加肮脏污秽,扶着依旧酸痛的腰身,一晃一晃走到那人的旁边,伸手推了推,“喂,起来。”
没反应。
她皱眉,打量了一下他血迹斑驳的白衣,加大力气,“喂,你没事儿吧?地上都是雨水,先起来吧,别就这么把自己给淹死了,传出去得贻笑大方的。”
依旧没反应。
她有些急了,正要伸手将这人的脸从地上扳过来,他倒先扭过脸来,艰辛地睁开眼睛,在看到她的瞬间,那双原本黯淡绝望的脸蓦然一亮,吃力地伸手抓住她的衣摆,低低的声音微弱似呢喃,“有人追杀……救我……”
说完,眼睛一闭,手一垂,又晕了过去。
叶姮仍有些怔忡,沉浸在他方才睁眼那一瞬的惊艳当中,久久没能回过神来。
这人的脸如她一般,沾满了泥垢,还遍布了又紫又肿的瘀青乌黑,除了能勉强辨析出他的性别之外,完全看不出五官长什么样。可是,就在刚刚,他睁开眼看到她的刹那,她仿佛看到了天地间最美的光华,那么明亮,那么澄净,干净得容不下一丝丝的杂质,唯有对生命炽烈的渴望和热情。
好美的一双眼睛。
这应该是一个年仅十七八岁的少年,眼睛还有一份稚气未脱的青涩,却也已有了一份不符合年龄的坚毅。
叶姮回过神来,看了一眼他紧阖上的眼睛,再上下打量了一眼他到处都是触目血迹的白衣,当下决定,救他!
她之所以下定决心救他,并不是因为方才那一眼的惊艳,而是这样的一双眼睛,让她想起了同样拥有一双干净眼睛的李栋。
那个单纯的大男孩临死前对她说,他相信她是好人。
她一向自知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好人,也不屑给自己标榜上好人的标签,可是那个单纯的大男孩却坚定地相信着她,甚至像柳安一样,毫不犹豫替她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刀,这份震撼与感激,她这辈子都难以忘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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