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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真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。
虽然至今没有人在明面上提过这个问题,但是徐梁能够从江南拿到大量廉价的棉布做成军装,这本身就是朝廷对于新的经济形态的一种依赖。
“朕从南方招兵,但凡有奴籍者一旦入伍便脱奴为良,本意就是怕有奴变之类产生。怎奈竟然还是避免不得。”徐梁一向是以自我为中心。坚信自己的举措都是对的,而在奴变这个问题上竟然有先见之明,却无应对之策,显然是对他的一记重击。
柳如是上前劝道:“陛下的本意自然是好的,只是地方上却实在过分。那些蓄奴的大户不肯放人,官府竟然也用巡检司、警察防止奴仆逃走、参军。虽然陛下开了口子,下面却将这口子堵死了,着实可恶!”
也有人认为参军还不如为奴。不过柳如是不会往这方面去说,否则也太不会聊天了。她只是秘书,却不是采风使,应答只求真实,不求全面。
徐梁也是气得牙痒。在他意识到自己出现负面情绪的瞬间,他立刻深呼吸,将情绪牢牢控制住,道:“先让刑部出一道公函,告全国各警察厅、局、所,所有警力不得为追捕逃奴而用。从接函之日起。凡以任何借口抓捕逃奴移交故主者,一经查实,以逼良为贱罪论;再令,大都督府各总部抽派人手到地方,联同都指挥使司相关职官。彻查各府县擅动巡检司之事!”
巡检司相当于后世的武警部队,是留守地方的军事力量,主要是镇压暴乱、剿灭土匪。这支人马虽然不能跟六大主战部队比拟,很多甚至是淘汰下来的辅兵,但擅自被基层官员调动却是国家体制的大问题。
各巡检司巡检恐怕还是存了武不如文的惯性思维,一看到县府出文不敢不动。而县尉多半也是没有深刻意识到自己编制转入都指挥使司的内涵,仍旧以为自己是知县的佐贰官,唯知县之命是从。
这种情况也就只会生在新朝势力照耀不到的南方,北方哪有官儿会做出这等蠢事!
“最后,让内阁商议一下,起草一份圣谕。大致意思就是,无论良贱,皆我大明子民,圣天子不愿看到子民相残。凡是愿脱籍而主家不肯给身契者,可自陈脱籍,视作良民,切莫以暴行施加故主,不然以欧凡人之律论处。”
奴婢欧打主人在大明律中要加欧凡人一等,徐梁取了轻罪,也是配合前面的这个“视作良民”。
这道圣谕的看似两边各打五十大板,其实却是偏向脱籍奴的。
至于主家,想必是很不乐见这道圣谕。但他们本身已经触犯了律法,或是不可蓄奴而蓄奴,或是额蓄奴,这都是“杖一百”的罪刑,很可能被活活打死,只要脑子还清楚的人,多半不会顶风而上。
……
“贱奴作乱,国家不思剿灭,竟然姑息纵容!此致纲常于何地!”吕大器的格致轩前,几个乡绅联袂拜访这位名流,希望他能出面制止这“倒行逆施”之事。
在这些乡绅看来,这些奴仆,在帝国的地位低下,是可有可无的,而他们才是国家的基石。
君主与他们才是利益共同体,君主的所作所为应该偏向于他们,而不应该像是徐梁这般为奴仆谋福祉。
甚至他们本身就不能理解徐梁的所作所为,若是非让他们说,不是君主受了奸人蒙蔽,就是君主彻底疯了。
吕大器一身布衣,看着那些蝇营狗苟的乡绅没来由一阵厌烦。
自己怎么就堕落到跟这种人为伍了呢?
还是说,自从我不主朝廷政事久了,让这些人自以为是的感觉,自己跟他们一样了?
他们那里来的良好心态?那里觉得我会站在他们这一边儿?
索性陛下心肠还算是大度,若是太祖在位,就凭借今日这帮人的行为,就有可能定自己一个私自勾结,意图谋反朝廷的大罪。
然后不明不白的被满门抄斩。
某些人真的是拿着君主的仁慈肆意践踏。
自己一定要离着这些人远一些,免得君主的忍耐有限,大开杀戒的时候,溅自己一身血。
虽然对于陛下的圣谕,吕大器也有自己的看法。
但圣谕就是圣谕,身为臣子不能违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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