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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片宁静里,祝镕回过神,继续往内院走,可半路又停下来,摊开掌心,扶意的耳坠已经被他焐热了。
这几日,总有什么在他心头绕,他总会想起船头上那盈盈而立的女子,还有清秋阁书房里“请放心”三个字。
他懊恼极了,却又无从去解释,更不明白,自己要站在什么立场解释。
定下心,继续往前走,将耳坠紧紧攥在手心,他祝镕从不做不明白的事,可一旦想明白了,但凡他要做,就没人能拦得住。
转眼,祝家老小祭祖归来,这日祝镕公务在身,不得前去迎接,扶意和香橼跟着几位管事妈妈在门下站着。
最先到的是祝公爷与大夫人,他们下了车,便等着迎老太太的车马,之后亲自将母亲送回内院,东苑西苑的自然也一路相随。
“都散了吧,这几日好生歇着,不必过来请安。”老太太吩咐儿子们,待他们离去,目光缓缓巡睃至二夫人姜氏面上,便道,“我年纪大了,记性不好,有件事一直忘了告诉你,明日起,镕儿就搬到园子里住,不往里头来了。”
姜氏一怔,虽也算好事一件,可并不是她所想的。
老太太继续道:“也是我糊涂,孩子们一天天大了,哪怕亲兄妹也不该一处住着,如今把镕儿迁出去,你该放心了吧。”
三夫人金氏上赶着笑道:“母亲终究是最疼韵之的,别有的人身在福中不知福,我家慧儿想跟着奶奶住,还不能呢。”
姜氏暗暗恼火,又不敢露在脸上,婆婆当着所有人的面提这件事,也就是告诉她,别再想开口要韵之回去。
大夫人坐在一旁笑道:“刚好镕儿的屋子空出来,不如把慧之接过来,这样韵之有妹妹陪着,也不会闷。”
老太太说:“过几日再说不迟,如今她们姐妹在一块儿念书,也不怕闷着。好了,都歇着去吧,坐车久了腰疼,我要躺一躺才安生。”
众人行礼告退,依序走出来,扶意和其他人还在廊下等着,金氏故意越过两位嫂嫂,带着自己一双儿女先走了。
二夫人看见韵之,气不打一处来,可这里是老太太的地界,轮不到她来教训女儿。
认定了是韵之哀求祖母不让她搬回去,恨得什么似的,一时冲儿媳妇也没好气,闵氏不敢多说话,恭顺地跟着婆婆走了。
杨氏立在廊下,等他们都散了,淡漠地收回目光,瞥见扶意站在一旁,娴静优雅,体态纤柔,不论气质容貌,都强过这家里的女孩子。
可谁又知道,她不过是从边境纪州来的,小小书院家的女儿。
“天气渐暖,我见姑娘气色也好了。”杨氏走上前,“春暖花开,原该多去园子里走走,但园子里的草木且要人收拾,花匠家丁时不时在里头,姑娘还请多谨慎些。”
扶意心里揣摩大夫人的意思,嘴上只恭敬地应了。
杨氏又道:“那一晚,吓着你了吧?”
扶意不禁紧张,她该怎么回答?她根本不知道这事儿,到底根源在谁的身上。
“言姑娘,二小姐。”扶意心里正乱,芮嬷嬷从屋里出来,笑道,“老太太请你们进来。”
扶意如遇大赦,索性不回应了,向大夫人福了福,道了声路途辛苦,便跟着芮嬷嬷走了。
杨氏眼角掠过凌厉的目光,带着王妈妈回兴华堂,不等她进门,最里头已经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,等候大夫人发落。
王妈妈搀扶杨氏跨过门槛,轻声道:“奴婢一进家就去问了,清秋阁里的人说,那俩丫头一句话不问,权当没发生过,到底是读书人家的孩子,知分寸明轻重。”
杨氏进门见跪了一地的人,她视若无睹般走过,将进内室时,才冷冷道:“别再有下次,都滚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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