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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王大人,有人在前院里打架。”
“什么人如此放肆?”王国光蹙起了眉头。
“是观政金学曾,和礼部前来的官员打起来了。”
“怎么,是杨用成?”
“不是,是另一个。”
王国光正欲发作,却听得张居正先说道:
“这个金学曾,果然是个惹事之人。”
“首辅认识金学曾?”王国光愕然问道。
“不认识,但听说过。我说的怪人就是他。”
“咱早上刚到值房,司房就禀报说金学曾有急事求见。咱想他一个闲得发霉的观政有何要事,因此挡了。没想到他竟然和别部官员打起架来,真是岂有此理。”
“你传话让他进来,本辅倒想见见这个人。”
“这好办。”王国光说着大喊一声:“来人!”
“卑职在。”
司务早就候在门口了,这会儿应声而入。王国光看了他一眼,没好气地说:
“去,把那个金学曾带进来。”
司务在值事厅里找到金学曾,他正在接受部里佐贰郎官的申斥,听说部堂大人传他,便朝佐贰深深一揖,故意咬文嚼字说道:“深蒙雅训,卑职去也。”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滑稽样子,逗得佐贰笑也不是骂也不是,只得背过脸去假装看院子里的蔷薇花架。
在户部,这位金学曾本是无名之辈,但自从储济仓事件发生后,他就成了名人。有人夸他有胆量,敢于同章大郎抖狠,也有人埋怨他多事,说王崧之死他应负间接责任。但不管怎么说,储济仓的差事他是干不下去了,又回到户部坐冷板凳。一连好几天,他待在书算房里没有事做,便跑去文牍房借了些档案邸报来看。但房中整日价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一片乱响,聒噪得他五心烦乱,便找到上司要求换岗。上司实在找不到一处地方安排这个闲人,只得让他到值事厅里当值,将每日到部公干的各路官吏逐一登记并领到相应部司。这差事虽然淡得出水,但总算有了事做。他利用来访官吏等待会见的工夫,同他们在值事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,从中竟了解到不少宦情民意。
今天早晨点过卯后,金学曾找到值日司务请他务必禀报部堂大人说有要事求见,谁知吃了个闭门羹。他顿觉怅然,坐在值事厅的长椅上,琢磨着如何能走进部堂大人的值房。
其间首辅张居正到了户部,一头扎进部堂大人的值房竟不见出来。金学曾很想闯进去向两位大人陈述“要事”,到部堂门口转了几趟,终没有勇气闯进去,只得退回值事厅两手支着腮帮子独自出神。正左思右想没个头绪,忽然门吏领了一个人进来,穿着六品官服,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。金学曾起身招呼他落座,然后坐回到几案援笔登记。
“哪个衙门的?”金学曾问。
“礼部。”来者口气很大。
金学曾对这位来者本就没有好感,一听说是礼部的,越发是气不打一处来,顿时问话就成了审案子:
“尊姓大名?”
来者递了名刺过来,金学曾接过,一边念一边往登记簿上填写:
“礼部司务纪有功,衔六品。看你这神气,比郎官还要势派。请问有何公干?”
“申请用银。”
“用银?”金学曾抬眼瞟了纪有功一眼,又问,“请问申请额度多少?”
“五百两。”
“用途?”
纪有功觉得这位登记官已是越权询问,因此老大不高兴,讥道:
“做何用途,与你有何相干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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