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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晚,连队的广播里传来的熄灯号终于落下最后一个音符。
戴德汉房间的门开着,昏黄的台灯光下,他提笔在一张纸上划了几笔,又停住,挠头想了想,一把抓起来揉烂……
地上的废纸篓里,满满地堆着一团团废纸。
“报告!”
庄严穿着背心和裤衩,站在门口,小心翼翼地喊了声。
戴德汉抬起头,看了看庄严,人也不说话,只是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,然后继续在一张新铺开的稿纸上划拉着。
走进房间,庄严注意到戴德汉的神色和往常不一样,他的目光悄悄越过戴德汉的肩膀,落在桌上那张稿纸上。
上面提头用美工笔写了几个大字:关于八连一排出现打兵整兵问题的报告。
“找我什么事?”戴德汉的口气听起来很不愉快,甚至有些冷冰冰的。
就因为这小子闯下的大祸,现在让自己这个当排长的焦头烂额。
庄严的嘴唇嗫嚅几下道:“排长……一班长他没有打兵……”
戴德汉的动作停止了,笔悬在纸上没动静,也没看庄严,一会了才吐了一句:“我知道。”
庄严说:“可是,我听老兵们说……一班长受牵连了……”
戴德汉呼啦一下站了起来,笔重重往纸上一拍,顿时溅开一朵愤怒的墨花:“我这不是在给他写报告吗!混蛋!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!”
他抓起那张稿子,再一次揉成一团,狠狠扔进了废纸篓。
庄严惊得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,戴德汉发火非同小可,声音之大就连连部门口的值日哨兵都惊动了,正伸着脑袋朝这边张望,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
戴德汉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,需要关起门来。
于是起身,过去把门重重地带上。
“你知不知道这次闯的祸有多大!?”戴德汉回到庄严身边,背着手,双眼射出的目光如刀似剑。
庄严和他的目光一碰,马上垂下了脑袋。
“检举信不是我写的……”
庄严今晚过来的目的,就是要告诉排长自己的立场,其实他对尹显聪完全没有任何看法。
现在出现一封诡异的检举信,庄严是黄泥巴掉裤裆里,不是屎也是屎了。
全连的人都会认为,那封信是他写的。
这是最正常也是最可信的逻辑。
“没人说是你写的!”戴德汉打断庄严的话头。
他盯着庄严,就像一只被吹涨的气球,朝他大声的吼着:“庄严!你能不能让自己像一个成熟点的爷们!?打自从新兵连开始,你想想你都闯了多少祸?!告诉我!你来当兵是为什么?”
庄严只好老老实实回答:“我爸坑我来的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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