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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驾于白马寺齐云塔下落定,禾由近婢吉祥搀扶下得车来。
禾本信佛之人,今日得以往白马寺礼佛上香又可与父母家人团聚,此时抬头仰望,见这天蓝云白,心内自是欢愉十分。
蒋银奇见禾落了车,便近前道:“昭仪,少府监备有步辇,不如您登辇入内。”
禾微笑道:“中郎将,此乃佛门圣地,吾当步行入内。”
大魏朝几乎人人向佛,蒋银奇听闻禾如此言语亦觉有理,自是不再坚持,便又着了几名羽林郎与自己一同紧随昭仪身后而行。
少府监导引官手捧香珠,内侍监众侍手持拂尘,六名宫婢手托弘纹香炉于前面引路,一行人等经侧门便入了白马寺内。
大雄宝殿外已设了挡围,白马寺主持行云法师早早领了僧众候于大殿之外。
待禾行至大殿门前,便由行云法师引了入内焚香叩拜行礼佛之事,自是不在话下。
待一切事宜行罢,已是巳初二刻,禾由少府监导引官与众婢引领至客堂更衣。
蒋银奇因了皇帝授意,见此时昭仪已更了常服,只对众人言昭仪需饮茶歇息,便将随侍之人遣散,只身护了禾与近身的汪氏、吉祥一道随了行云法师往云水堂而来。
这白马寺内古柏参天,树木葱郁,一派佛家庄严之气象。云水堂本为行云法师禅修之地,门前悬一对联:“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,佛门广大难度无缘之人”,室内香烟缭绕,明柱素洁。
禾立于云水堂内,回想自己幼年之时随外祖母与母亲往这白马寺上香礼佛之事。因了禾出生之时其母床下现一白蛇,外祖母恐其被灵蛇带走,自是于佛菩萨面前许了愿,保佑禾可平安长大。待禾十二岁上,外祖母便携了车氏与禾同来还愿。彼时于寺内遇一扫地僧,观禾容颜,只对车氏道此女贵不可言,安能想如今禾竟得了皇帝圣宠晋位昭仪。
“参见昭仪,昭仪万福金安!”随着车氏的声音,禾的思绪被打断。
禾转身见祖母刘氏与母亲车氏及阿妹林苗皆已入了内来伏跪于地。禾急忙忙上前一手搀扶祖母刘氏,另一手搀扶母亲车氏,不及开口禾已泪眼晶莹。
扶了刘氏与车氏与自己一席而坐,禾对林苗道:“阿妹,你亦起身吧。”待谢罢恩,林苗便于一侧而立。
刘氏此时亦泪眼婆娑,呜咽道:“当年老身有眼无珠,苛待了昭仪,昭仪莫怪…”
不及刘氏言罢,禾便摇了摇头,道:“您乃一家之尊,吾的祖母,吾敬之尊之,又岂有怪罪之理?”
望着车氏,禾道:“母亲身子可好,怎得不见父亲与阿弟们?”
车氏轻拭眼角泪水,道:“无昭仪口谕,男眷不敢擅入。”
禾闻言,自是急忙忙令汪氏将彼等请了入内。待林玉山携了二子入了内来,汪氏与吉祥轻掩了室门,亦随蒋银奇一并退于室外等候。
林玉山与二子未及行礼便已被禾示意免去,因了室内再无外人,禾便令林玉山与弟妹于另一席而坐。
云水堂内,林氏祖孙父女间各叙阔别思念之情继而又道了家中近况,禾方知元宏已将林氏一门封爵晋官,心内自是感动十分。
不知不觉间已近午时,汪氏于室外轻轻叩门,道:“昭仪,该往斋堂用午膳了。”
众人闻言,自是起身往斋堂而去,不消细说。
因了今日为初一,乃百姓上香礼佛吉日,故而禾入云水堂之时为不扰百姓礼佛,便已嘱咐蒋银奇撤去挡围。
食罢斋饭,便有内侍来报:“昭仪,已是午正一刻,您当起驾回宫了。”
禾心内本最挂记母亲车氏,如今见元宏这般提携父亲,心知母亲日后自是无忧,亦是安下心来。闻内侍之言,禾虽心有不舍,却不再有忧伤之感,只嘱咐了刘氏、车氏与林玉山需好生保重身体,又嘱了弟妹精进学业之言,便随了蒋银奇等往侧门离去。
不及出白马寺侧门,忽听一声“高家二娘子”,禾与汪氏、吉祥闻言自是一怔,不及众人回神,那人便已跑至离禾一丈远之处。
蒋银奇一个箭步便挡于禾面前,喝道:“昭仪于此,还不快退下。”
那人并未离去之意,只道:“明明高家二娘子,怎得变了昭仪?”
禾与汪氏、吉祥定睛细看,方知那人是汪氏远房表弟,旧年禾于小山坡初遇元宏之时伤了脚踝,汪氏便是偷偷将其请了入高府后院为禾诊治。
蒋银奇乃元宏心腹之臣,自是知禾真实之身,正欲令羽林郎将此人捆了带走,便闻禾小声道:“中郎将,借一步说话。”
退至一旁,禾对蒋银奇道:“中郎将,此人乃汪嫂远房表弟,且治过吾脚伤,你莫要与其计较,令其离去便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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