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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末的晚上,舒畅特地化了个淡妆,穿了条象牙色的亚麻布连衣裙,自我感觉有几份知性气质。出门前,她细心地检查了下书稿,电子版和纸书版,各带了一份,又看了下钱包里的现金和卡。
她不是傻子,裴迪文请柳社长吃饭,不是为工作,也不是为叙友情,而是为了她的书,道理上她该买单。至于欠裴迪文的情份,舒畅不知怎么还,看来只有把自已卖给《华东晚报》,为他做牛做马、任劳任怨。
赶到预约的餐厅,发现只有裴迪文一个人在,她心一沉。
裴迪文给她拉椅子,把她的包接过来放好。“柳社长晚上有个应酬,不和我们一起吃晚餐,一会约好去茶社喝茶。”
她这才安下心来。
裴迪文选的餐厅很优雅,成群结队的服务员,食客却少之又少,音乐似有似无,负责点菜的小姐笑得太职业。
菜做得不温不火,太干净太像那么回事,好像被下了安眠药,没一点煎炒烹炸的痕迹,蕴含着唬人的乏味,再加上对面坐着自已的领。导,舒畅味同嚼蜡,可是又不好意思太冷场,她只得拼命找话题。
先谈了最近闷热的天气,接着说滨江恼人的交通,然后讲最近城市建设,舒畅觉得这些话老气横秋得像个忧国忧民的父母官。
不管她说什么,裴迪文都能微笑地倾听,不是插一句,就是发一声语气词,代表他的认可。
把该说的都说了,菜才上了一半,舒畅挫败得直咬唇。
“你很喜欢吃蔬菜?”裴迪文看着她的筷子只落在蔬菜盘子里。
“也不是,晚上不想吃得太油腻。”
“你应该适当地吃点肉,最近瘦了许多。”
舒畅眨巴眨巴眼,不太能消化从裴迪文口中说出这么家常的关心,她脱口问道:“裴总喜欢丰谀型的?”一说完,舒畅恨不得咬掉自已的舌。头。
“我喜欢健康型的。”裴迪文神色平静。
“今天下午的联欢很有意思啊!”舒畅忙换了个话题。一大帮文人雅女,搞跳绳比赛,场面很搞笑。
“工作效率高的人,也会给自已解压。报社工作,大部分要用脑。如果玩智力游戏,还不如去工作。你今天参加了吗?”
“我影印书稿,没有去。”
“该玩的时候就要尽情地玩,别想工作上的事。我并不赞成职工无休止地加班,我给你们的工作并不重。”
舒畅机械地嚼着蔬菜,感觉和裴迪文一块吃饭,一分一秒都是煎熬,不知他和他女朋友一起,是不是也这样一板一眼?
舒畅偷瞄裴迪文,男人的年龄很狡猾,从二十五岁到四十岁,没有多少来去,看裴迪文这么老成持重,该生儿育女了。莫笑有次说起他住在江边的憩园,那里的房子都是雅宅,面积很大,不知里面住了几人?什么样的女人能把裴迪文降服?舒畅想破头,都构画不出一个轮廓。但那个女人一定要有自娱自乐的性情,不然整天面对这张像随时准备出席重要场合的冷脸,会抑郁而终的。
“想说什么?”裴迪文见她盯着自已有五秒种,眼珠像定格似的。
“裴总,吃饭的时候别想着工作,对胃不好。”她含蓄地友情提醒,意思是上班你是个领。导,我是下属,吃饭的时候,就别端着个官架子,一口公事化的口吻。
裴迪文何等聪明,一下就看穿她的寓意,“这要分吃饭的对象是谁!如果和女伴一起,聊的内容当然不同。”
“那也是哦!”舒畅干笑了两声,埋头吃菜,暗骂自已自讨没趣。
吃完饭,舒畅抢着买单,大堂经理摆摆手,说餐厅是报社的广告客户,餐费免了。
舒畅过意不去地看裴迪文。
“怎么了?”裴迪文耸肩。
舒畅无奈地一笑,两人一前一后开了车去茶室。柳社长已经在包间里等了。
“幸好我是老客户,不然还没地方坐呢!”柳社长和裴迪文握手,两人落座。
舒畅心想有这么夸张吗,现在人都不吃饭,改喝茶了?她回到看到满满当当一茶楼的人,就噤了声。
裴迪文要了一点大红袍,舒畅看到价格令人咋舌。
“这就是武夷山上有名的大红袍,长在悬崖上的那株?”柳社长问小姐。
小姐嫣然一笑,“怎么可能呢,真正的大红袍一年只有几两,不是中央首长,哪喝得到。”
“那这是?”
“这是它家表亲。”
三个人都笑了。
小姐托着个乌木茶盘,放在雕花八仙桌上,上面放满了一应喝茶的器皿。小姐先介绍了茶具和茶叶,说话间,电磁炉上的水开了。她提起水壶,用开水淋着清洗了紫砂壶的外面,再换了壶水像根细线似的慢慢倒进像酒盅般大小的茶杯中。
舒畅看着小姐翘起兰花指,慢悠悠的样,心里面急得什么似的,偏偏柳社长与裴迪文看得很专注,不时交流看法,只字不提书稿的事。好不容易小姐表演完,三人各自端起一杯,慢慢地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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