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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霓裳有些哭笑不得。
她并不这么发脾气,觉着自己脾气其实算得上挺好的那种,怎么在玉春眼里就成了个脾性压不住的了?
“我脾气不好么?”沈霓裳看着她,“我好似从来没同你发过脾气,也没骂过你罚过你吧?”
此间无事,身上的最大麻烦也解决了,她也有心情同这丫头调侃几句了。
玉春觑着她的面色:“奴婢没说小姐脾气不好,就是觉着小姐同别的小姐不一样。小姐有时候不发脾气说的话比发脾气的人说的话还厉害。奴婢就是怕小姐有时候没忍住,万一真得罪了司夫人,那就不好了。”见沈霓裳神色如常,她又小声道:“要奴婢说小姐要是服个软,也不至挨宛露的打——小姐还敢去走那针板,哪家的小姐有这个胆子啊?”
估计是下午同妙红她们几个聊了才知情的,看来是真的把这丫头给吓到了。
沈霓裳笑了笑:“我也不是胡乱着大胆的,这事儿我也想过的。若是换做别家的主母,兴许会当场要我一条命。可大夫人不会,她爱惜名声,要不然当年我娘死了,没她点头我也进不来。这几年,我虽过得不算好,但至少也没人刻意磋磨我。可这件事我同她的分歧根本没法子统一,在她眼里,让大小姐的婚事如意才是最重要的。她要的是结果而不是我态度,既然我根本做不到,最后的结果都一样。她要的不是我跪她,而是我顺着她。”
玉春听了还是没明白她真正的意思,在她的眼里先过了眼下一关最重要,明明能不挨打还硬要凑上去挨打不是犯傻就是犯犟。
沈霓裳在她眼里是一等一的聪明人,不可能犯傻,那便是犯犟了。
“小姐可以先应着,等回来咱们再想办法啊。”她天真地问。
沈霓裳叹口气,反问她:“应下了,回来又能怎么做?”
玉春想了想,哑然了。
沈霓裳唇角噙笑淡淡:“那咱们只能一心一意的准备逃亡了。可那是最下下的法子。咱们没本事,银子也不多,更没门路,出去之后生死只安天命。我只要答应下了就没有回头路,在旁人看来我若是出尔反尔导致这桩婚事变化,两家生隙,我便是罪魁祸首。可我不应,她可以罚我,却不能强压着我去做这个陪嫁。因为她比谁都明白,这件事除非我答应,否则都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。”
“可还是挨了打啊?”玉春嘟哝,又恨恨骂道:“宛露那个贱人,最爱拔尖,上房里最惹人厌的就是她!日后有机会定饶不了她。”
对玉春的报仇宣言,沈霓裳并未发表意见:“放心,我没让她真使上多少劲儿,就贴了下。她打过来的时候我就顺着偏了。当时也只红了些,若真打到了,哪里能那样快散的。至于那针板,我也看仔细了,不会致残,只是让人受些皮肉苦,忍忍便过了。当时大小姐二小姐都在,大夫人既然没清场,只怕还是吓我的意思多。即便是真让我走了,那应该就不可能再逼着我陪嫁了。就算她日后要清算,至少也不会在眼前,咱们又能多些时日筹划,岂不比眼下仓仓皇皇走要更有准备些?”
听完沈霓裳这所有的心里路程和各种衡量,玉春遂默然无语。
她只是不够聪明,但却不笨。
沈霓裳的做法看似鲁莽实则是将所有细节和可能性都想到了,对得失的衡量,她看得很清楚,但对自己也够狠心。
值得么?
好像是值得的,至少她没有办法反驳。
更何况,最后还得到了意外之喜,可以说最好的结局来收场。
但前面的每一步,她都似在刀尖上走过,有多少女子能有这样的心性和赌性呢?
她想即便是她再投一次胎,她也没这样的勇气。
玉春又想起司夫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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