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轻微的眩晕和隐隐约约的违和感再次弥漫上来,在回家的最后一个十字路口,海蒂疑惑地停下了脚步,回头看着自己来时的方向。薄雾覆盖着街道,云层低低地压在屋顶,路灯散发着冰冷而暗淡的辉光,一些影影绰绰、摇晃蠕动的阴影在雾中起伏着,偶尔发出人类难以理解的、仿佛梦呓般的混沌噪声,看上去并没什么异常。她皱了皱眉,眼角的余光又看到旁边墙壁上不知被谁刻上去的一行文字,那上面歪歪曲曲的符号让她感觉有些头疼。不远处的街道旁,一位身材壮硕的女士正站在门口,大概是注意到了正在路上发呆的海蒂,这位女士投来了好奇的目光:“晚上好,你需要帮助吗”“……不,”海蒂迟疑了一下,回答道,“我没事,只是头晕了一下。”“可要注意身体,头晕不是小事,”那位身材壮硕的女士露出友善的笑容,“如果不舒服的话可以进来坐坐,我这里有热茶。”察觉到对方纯粹的善意,海蒂微笑起来,摆了摆手:“感谢您的好意,但我现在已经好多了。”“是吗看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确实有好处,今天是个好天气……”海蒂点了点头,礼貌道谢之后收回目光,而紧接着,她又看到一个穿着蓝色长外套的陌生人从雾中走了过来,对方手中提着一个看上去沉甸甸的包裹,行色匆匆,眼神中又带着几分惶恐——就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雾中追逐着他,让他一边走一边惶惑不安地观察四周,但又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,仿佛生怕惊扰了雾中的什么东西。海蒂下意识皱了皱眉,走向那个惶恐不安的男子:“你好,先生,遇上什么麻烦了吗我是一名精神医师……”穿着蓝外套的男人被吓了一跳,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看着海蒂的方向,他张了张嘴,似乎想要开口,但紧接着却好像在海蒂身上发现了什么,眼神中猛然紧张警惕起来,近乎粗鲁地挥了一下手便扭头走向薄雾深处,连一句话都没有说。海蒂困惑地皱着眉头,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,感觉自己应该没有什么引人厌恶的地方。那种轻微的眩晕和隐隐约约的违和感再一次变得强烈了。海蒂心中隐隐泛起了警惕,尽管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警惕什么,但她那已经沉寂了很久的灵性知觉好像突然复苏了过来,这周围这看上去一切如常的街道上,她渐渐感觉到……危险和冰冷。有什么东西……不对劲,就在自己的视线中,就在自己周围,但它们被自己忽略了……那些违和的事情……海蒂悄悄退至路边,一边谨慎地观察四周一边默念着拉赫姆的名号,她将手垂下,一根尖锐的金色尖锥悄无声息地滑入手中。可她并不知道这根金锥能用来对付怎样的“敌人”……真的有敌人吗胸口的吊坠散发出微微的热量,仿佛是在提醒着什么。海蒂的目光扫过身旁,那些不知被谁刻在墙上的“涂鸦”再一次映入了她的眼底,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蠕变着,抖动着,忽然呈现出可以阅读的模样:“海浪,死亡,火焰的温度……”海蒂猛然愣住了。呼啸的理智和记忆就如那一度消失在认知中的海浪般汹涌而至,如死亡般无可避免地降临在身上,她开始理解,开始感知,开始认识到这个世界已经发生的变化,而那被压制了不知多久的恐慌几乎在第一秒内将她击倒——但常年进行的心智训练让她站稳了脚步,以比所有人都快的适应速度,她强行维持了理智和勇气,并抬头看向四周。如血肉般的暗红色阴影在夜色中弥漫,覆盖着周围所有的墙壁和屋顶,云层就如碾压下来的另一片大地般倒垂在上方,世界之创清冷的光辉透过云层,变成了一道道形态不定、怪异而抖动的影子,在整个城市上空如有生命般舔舐、游移着,而在那薄雾覆盖的街道上,浑浑噩噩的人形轮廓如行尸走肉般摇晃着,发出低沉的呢喃与呜咽声。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男人走了过来,手中抓着一块腐烂而可疑的物质,一边咕哝着一边将其塞进口中。一辆没有人操控的自行车孤零零地慢慢走在街道上,朽烂的车轮和链条发出吱嘎吱嘎的噪声,车座上只有一团人头大小的蠕动阴影。不远处的一栋房屋中钻出了一道巨大的血肉肢体,肢体末端的千百只眼睛在雾中眨动,那可怖的肉块转了过来,在寒冷的夜色中,那些眼睛胡乱看向周围每一个方向,肉块里却又发出人类一般的嗓音:“晚上好……今天是个好天气……”海蒂倒吸一口凉气,几乎能让心肺冻结的冷意深深浸入血管深处。她猛然想起了这些日子以来,每天都会在路上看到的、多出来的涂鸦和刻痕,想起了自己感受到的那些莫名违和,想起了那个穿着蓝色外套的、惶恐而行色匆匆的男人。想起了正留在家中的母亲!她猛地吸了口气,转身跑向那雾气缭绕的街道,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家的方向飞奔起来——雾中似乎有人在小声惊呼,远方似乎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,道路两旁那些暗红如同血肉般的阴影蠕动、震颤着聚拢在一起,又以令人作呕的方式缓缓分离到两旁,隔壁街区传来了枪声,似乎有人在恐惧中引发了骚动,一架有着许多眼睛和嘴巴的蒸汽步行机摇摇晃晃地从对面走来,压力管道裂开嘴巴,哼唱着怪异单调的歌谣。海蒂却仿佛没有听到和看到这些,她把一切能干扰自己心智的东西都屏蔽到一旁,只是心无旁骛地跑过整条街道——穿过薄雾,家门口的灯光终于隐约出现在她的视野中。她抓起长裙,毫无淑女风度地跑过了最后几十米距离,但在打开家门前又一瞬间停了下来,她犹豫了一下,将那柄锐利的“金锥”交到左手,又调整了一下呼吸,这才谨慎地取出钥匙,开锁,转动把手。家门打开了,客厅中冰冷而明亮的灯光映入眼中,海蒂看到家里一切好像还是跟平日里一样——尽管各处墙角还是依稀能看到一些蠕动的影子,但至少比外面的街道要“正常”了无数倍。母亲则坐在客厅尽头的壁炉旁,似乎正在全神贯注地阅读着一份不知何时送来的报纸。听到开门的动静,壁炉旁的老妇人抬起头,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:“海蒂,你回来了——出诊顺利吗”母亲还是平日里的样子,房间里也没有预想中的“入侵者”。海蒂悄悄松了口气,将金锥收起,随后脸色一整,快步走向壁炉:“来不及解释了,母亲,您现在就跟我走,我们得离开这个地方,这片街区不安全,有东西在外面……”说着说着,她迟疑地停了下来。因为母亲脸上只是带着温和的笑容,没有丝毫的惊讶与质疑——在海蒂迟疑着停下之后,老妇人便点了点头,随后起身走到壁炉另一侧的楼梯旁。她从楼梯下面取出了两个行李箱。“必要的东西都在这里,庇护所那边有基本的生活设施,而且物资还算充足——丹特韦恩一向做的不错。“你的‘医疗箱’也打包好了,就在你房间的桌子上,自己去拿吧,庇护所那里也仍然用得着它们。“带着你的左轮手枪,多带几盒子弹——尽量别用上它们,但如果必须要用,打准一点,子弹对那些有血有肉而且爬来爬去的东西还是很管用的。”老妇人一边说着,一边又来到壁炉前,微微踮起脚,有些费力地取下了那把挂在黄铜挂钩上的老步枪。咔咔几下,老妇人娴熟地检查着枪机的情况,将子弹推入弹膛,又随手退出、重装。“我就用这个就行,当年陪你父亲郊游时用的就是它,这老家伙很可靠,打邪教徒一枪一个。”海蒂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,直到这时候才渐渐反应过来,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:“母亲,您这是……早已经……”“他们第一次在电线杆上贴传单的时候就准备好了,然后的日子就是在等你‘醒’过来,”老妇人抬头看了海蒂一眼,“倒也还好,没有等太久。”海蒂在惊愕中久久没有言语,直到母亲开始催促,她才终于惊醒过来,慌忙答应着跑向楼上自己的房间——她在桌子上找到了母亲帮忙整理好的小手提箱,还有手提箱旁边的好几个纸盒。打开纸盒,里面是黄澄澄亮闪闪的手枪子弹——每一发弹头上都用特殊的油墨印着智慧之神拉赫姆的神圣箴言:“让知识进入头脑。”海蒂看着那些黄澄澄的子弹,定了定神,将一部分子弹藏在身上的几个口袋里,剩下的小心包好,放进医疗箱。做完这一切,她转身快步跑下了楼。“母亲,我准备好了,咱们……”海蒂在楼梯上突然停了下来。她看到家里的门敞开着,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玄关入口。穿着略显陈旧但干净整洁的毛呢外套,戴着单片眼镜,叼着烟斗。父亲回家了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007。。。23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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