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玄奘面无表情,只是蹲在地上,沉默着画圈。一旁的龙马打了个响鼻,又继续低下头吃草。
猪刚鬣见状,似笑非笑,继续说:“后来,那猴子大闹了天宫,佛祖出手将他压在五行山下,因念着当初与金蝉子的承诺,留了孙悟空一条命。”
玄奘停下手上的动作,深吸了一口气,又抬头望向西方的流云。
猪刚鬣又道:“师父,猴哥儿是个有仁有义的汉子,我老猪一直敬佩不已。他与那金蝉子的事,在仙界佛界,无人不知,无人不晓,就连地府冥界都流传着他们这段可歌可泣的兄弟情谊,传着传着竟然还传歪了……”他假意叹息:“人活一世,有个好兄弟能做到这个份上,也是值了!”
玄奘闷闷答道:“是啊。想不到悟空这么可怜。”
猪刚鬣皮笑肉不笑:“就是。猴哥儿在五行山下的那五百年,也是日日垂泪,昼夜锥心啊!五百年,渴饮铜汁,饿食铁弹,只为了等到心爱……啊好兄弟的转世一面。这是何等的仁义,悟能实在是好生佩服,又好生羡慕啊!”
玄奘只觉得心间一紧,闷哼了一声,仰头就栽倒了过去。
“师父……师父……”
叫了半晌仍是不醒,悟空看着晕厥的玄奘,不由得心焦起来。
终于,玄奘眼珠微微转动,缓缓张开眼来。悟空赶忙跪坐在玄奘身后,让他靠在自己身上,半坐半躺。他揽着玄奘,一手从沙僧手中接过水,这才安心问道:“师父,想是连日奔波,太过劳累?”
玄奘闻言,叹了口气,头往右边一歪,还是不说话。
悟空就也侧歪着上半身,面对面瞧着玄奘,只见玄奘眉心微皱了两下,嘴巴一瘪,流下泪来。
“啊?师父——”悟空忙问:“师父,你怎么了?”
沙僧和悟能面面相觑,神色不解。
长久的沉默让空气都凝固了,终于,玄奘淡淡地开口:“为师……为师只是有些疲惫。”
***
这山路颇为难行。
悟空也不知玄奘怎么了,最近坏脾气时常发作。一时又指责他不去化斋要饿死自己,一时又说他懒惰,一时又说他没心没肺不晓得报恩。
莫名其妙。
而且,玄奘害怕的时候,也不再泪眼莹莹地扯他衣角了。
这让他有点失落。
玄奘是他唯一的师父,他却不是玄奘唯一的徒弟。
不过,玄奘生得一副好皮相,即便如今对他没个好气儿,他看着那匀称的脸蛋儿,却也觉得十分高傲冷艳。
他也就哄着从着。谁叫玄奘是师父,他是徒弟呢?
除了他这个小师父,谁还敢对他齐天大圣呼来喝去呢?
他肯听话,也不全是那头上紧箍的缘故。
这不,他才折下几根桃枝,每一根上都结着又大又红的桃子。他将桃枝往肩上一扛,急驾云赶他师父去。
“师父,你看那不是有个斋僧的来了?”
玄奘暗骂一声傻X。野地里你正饿得要死,就来人专门给你送饭,你敢吃?悟空刚还说这附近连个人家都没有,这悟能也不动动脑子?
悟能道:“师父,女菩萨这不到了?”
玄奘不得不应,只客套地问些施主从哪儿来要往哪里去之类的话。
他也没打算从中听出什么破绽来,毕竟,人家要来骗你,肯定是把谎话都编圆了的。
只是拖延时间罢。
听闻那女子父母双全,玄奘见缝插针:“‘父母在,不远游,游必有方。’有愿叫你那夫婿还也就罢了。况且你独自在这山间行走,这是不遵妇道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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