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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婠看了看左右跟随的人,他们自动退去一边。
她这才上前:“老师离开丹犀山庄的那天,问了我一个问题,今日我也有问题想向老师请教。”
陈德春眯眼一笑,抚着小胡子:“王妃请说。”
梁婠道:“且不说世人骂我妖孽祸水,就是现在我名义上仍是齐国皇后,周君与文皇帝不许我同他在一起也在情理之中,可为何老师……”
陈德春看着眼前素衣素服的人笑了笑,只问:“王妃知晓文皇帝为何执意要让殿下回洛安?”
梁婠瞧着他没回答。
陈德春道:“殿下身世坎坷,文皇帝一生最觉亏欠之人便是孝仁皇帝。”
梁婠沉默,从前她或许以为宇文恒对太后纯然一片痴情,不惜落个五马分尸的下场,可现在从文皇帝追封宇文恒‘孝仁’这个谥号来看,怕是并非所见的这般简单。
她没忘记,崔皓能去仁寿殿也是因为刻意模仿宇文恒,可见太后对宇文恒也未必全然无情。
梁婠微微一叹,真真假假,谁又利用了谁?只怕到最后,就连自己也辨不清了吧。
她神思几乎要飘远了,却又听陈德春道。
“除了仁孝皇帝的原因外,殿下从小心思深不外露,又多年盘桓在两国之间,单这隐忍、沉稳便是常人所不能及,再加之战时表现……这些如何不是文皇帝看重的?”
梁婠默然不语,别的不说,周文皇帝就算不重用宇文玦,也不会让他继续留在齐国,与周国为敌。
当然,能为他们所用那是最好不过的。
陈德春眼睛眺望远处,叹道:“诚然文皇帝有自己的考量与打算,可与殿下相处的半年里,时常感慨这些皇子皇孙们,唯有殿下性格城府、行事手腕最肖他。”
梁婠目光低垂,未置一词,最初的陆修不敢说,可与文皇帝相处的那是自然,毕竟他是把持朝政多年的陆太师……
陈德春见梁婠一直不说话,道:“殿下如了文皇帝的意,如了大周的意,可未必能如天下人的意——”
梁婠微诧,这是何意?
陈德春笑微微的,很是亲切:“王妃难道没发现吗,殿下只有同您在一起的时候,才有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。”
梁婠暗叹,他活了两辈子,两种截然不同的经历,自是与同龄人不一样。
陈德春轻轻一叹:“医者仁心,未必只靠医术救人。”
梁婠一愣,怔怔看他。
陈德春笑着摇摇头:“不瞒王妃,如此也算是为了自己的私心,毕竟,老头最初只是一个游医,回首忙忙碌碌的这几十年,不是朝堂就是军营,也真是累了,临了,老头还是想做个游医走南闯北。”
他意味深长地瞧了梁婠一眼,扛着大药箱走了,再未停留。
梁婠的目光转向他方才望去的飞檐反宇上。
这一席话听着像是答非所问呢。
她却依稀听懂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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