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曲渡边也不是这么容易就承认妥协的人。他道:“原来我划掉的才是正确答案啊,我不知道,真是太可惜了。”方太傅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。又掏出一沓答卷。还有平日里学堂中交上去的题目试做。“这里,是三年来,所有你交上来的纸张。老夫仔细看了看,最开始的大字,有些字迹不是你的,或许是你身边人帮你做的课业。老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。”“但是后面这些,确实是你的字迹。是老夫看着一点点练出来的。”四平八稳,没有特色,还略有虚浮的笔触。方太傅一张张翻过去,“你可知这里面有多少金层宣?一次是巧合,次次都是巧合?老夫信,你觉得旁人信不信。”曲渡边:“……”天啊。至于吗?!三年他写过字的纸,这老头竟然全都没扔?一开始做题的时候把握不准要控多少分,就会写了正确答案之后再划掉,后来看见有意思的题就会写一写,然后涂改,再写错误的。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习惯,他就露出了破绽。方太傅脸上的笑容带着点狡猾,像是老狐狸终于抓到了一只还不太擅长隐藏的小狐狸的尾巴。曲渡边仍旧没承认,托腮:“太傅,你想说什么?”方太傅:“还记不记得,我们节?完整章节』()一份卷子而已,能有多难?方太傅:“对。”曲渡边:“那你给的时间太久了。”平时做的题目,难度再上一个档次他也能答出来。如果做题可以增加好感度的话,他一天刷十张卷子都没问题。方太傅:“不装了?”“……”眼前小孩冲他露出个笑,试图蒙混过关,方太傅无奈摇摇头,“不必太急,殿下,回去仔细看看。”“若是有问题,也可以下学时候来找我。”“神神秘秘。”曲渡边嘀咕了句,他走后,方太傅笑容收敛。原以为七皇子的灵秀聪慧只是小时候的昙花一现,这几年因为生病耽搁,在学业上逐渐归于平庸,他还甚为可惜。没想到,不是平庸,而是不知何时学会了内敛。世上天纵之才不少,能长成的又有几个。现在一想,七皇子这几年经常生病,焉知不是小小年纪思虑太多的缘故?方太傅轻轻叹了声,隐约忧心。“老徐这外孙,恐慧极必伤啊……”-东苑六殿外。“殿下,方太傅都跟您说什么了?”叶小远走在他身侧,跟他一块回顺宁宫。“叫人诓了,方太傅叫我认他当老师,”曲渡边说,“他还塞给了我一张卷子,让我答完给他。”叶小远:“殿下不想做?”曲渡边摘了一朵海棠花,拆开花朵吸花蜜,“嗯……回去看看再说。”今日这件事叫他长了教训:若非必要,永远不要在纸张上留下任何不该留下的痕迹。还好发现的是方太傅。不过方太傅大概也只是知道他隐藏学识,不知道他真正水平到了哪里,也不知道他擅长左手字的事。暴露了,但没完全暴露。曲渡边叹了口气:“要是小春一直在,他就能一直替我完成课业,我今天也不必被方太傅骗。”“对了,小春最近怎么样了?”叶小远:“升了检运处的副手,这几日正在查宫门运输的贡品,还挺忙的。”“升官挺快呀。”两人一路闲谈,路过紫宸殿,曲渡边照例打了招呼,回了顺宁宫。大黑年纪大了,曲渡边今年没叫它拉车,就是每日上学下学牵着它遛一遛,日常都是精细养着。他在大黑窝前倒了新水。用完膳后,曲渡边一头扎进自己寝宫内的小书房。他把袖子里那张方太傅给他的卷子打开。上面只有四个问题,曲渡边一字字看完,“怪不得给的交卷期限那么久…真是看得起我。”乙十二出现在房间内,他刻意发出了一些()动静,好叫曲渡边知道他来了。()曲渡边还在看卷子,头也没抬,指指桌上,≈ap;ldo;饿啦?这里有吃的。≈ap;rdo;?危火提醒您《我真不是明君!》节_完整章节』()乙十二没动,“东苑内,方太傅说的话,我也听见了。”曲渡边:“听见就听见了呀。”乙十二有些困惑。
“你不担心我告密吗?”曲渡边停下手上动作,抬起头,眼睛一弯。“六六,我相信你啊。”乙十二嘴唇动了动。“为什么信我。”曲渡边:“你说过你是我的人,而且你对我很好。”虽然以前是干暗卫的,但是暗卫也是人,是人就有心。乙十二在还是暗卫的时候,就能冒着性命之忧,将发烧的他从小花园捞出来。后来跟在他身边了,隐晦的喜好和情绪,逐渐从这张淡漠的皮囊下冒出来。他会因为江湖话本故事牵动情肠,会用自己月银买奶茶给他这个小上司,隐晦催更。他房间、床头偶尔出现的顺宁宫没有的花,都是六六不知道什么时候送的。要说他身上有什么异样,乙十二一定是最先察觉的那个。而且,三年前‘圣贤书’那次,六六就知道他认识很多字了,只不过三年后方太傅才正式把这件事戳穿。真心换真心,不交付自己的感情,怎么能要求别人对他是真情。只是这家伙总是跟他保持着一定距离,他刷好感度就只能从发钱和讲故事两方面下手,从来没有旁的接触机会。曲渡边招招手,“来,六六。”乙十二迟疑一秒:“殿下说过,不允许我在你练字或者思考的时候靠近这张书桌。”这是顺宁宫大家都知道的规矩,七皇子寝宫的小书房书桌,是绝对不允许除他自己之外的任何人触碰收拾的。“这次没关系,你过来,看看卷子。”曲渡边让出了点位置。乙十二抿唇走过来,伸出手,指尖压在卷子一角,上面四个问题映入眼帘:“何为君。”“何为臣。”“何为民。”“何为天下,谁人救之,谁人治之。”他眉头皱起。虽然他不太懂教书,但也知道,小殿下现在的年纪,给他出这四个问题,是不是太难为人了。曲渡边托腮:“这是大皇兄上次答卷的最后一题。”也是每个皇子出宫建府前必答的题目。怪不得要给他几年的时间思考呢。乙十二:“殿下打算怎么回答。”曲渡边:“不答呀,先放着。”外面传来叫人吃饭的声音。曲渡边直接将这张纸烧了,“天大地大吃饭最大。”-临近傍晚。顺宁宫来了不速之客。德妃前来拜访。此时曲渡边正在顺宁宫后院开辟出来()的武场扎马步,而织仪在练八段锦。“来的这么突然,恐怕德妃娘娘是冲着你来的,”宣妃擦擦额间的汗。曲渡边动也不动,真气在体内运转,下盘稳稳当当,“上午的时候大哥没有截住我,德妃娘娘来也正常。”织仪吸气,抬手,缓慢下落,吐槽道:“下午我去慈宁宫,太妃们说,昨日德妃娘娘和文妃娘娘,去探望了她们。往常也不见她们有这闲工夫。”“顺宁宫周围多了几个陌生的宫人,”叶小远道,“我观察过,应该是德妃和文妃的眼线,恐怕是见小殿下一直没出去,才找上了门。”宣妃知道自家俩孩子都不喜欢应付的场合,“你们两个就在这里,德妃那里我来处理。”她放下扎起来的袖口,额间的汗一擦,又变成清雅素净的宣妃娘娘。约莫一刻钟后,宣妃还没回来。曲渡边脚步轻轻一变,身体一低,一掌横推,小小的掌心发出寸劲的破空声。紧接着收回手,他慢慢站起来,双手下压,缓缓吐出一口气。还是不行。才练了三年,真气完全冲不开丹田,最多打出这样的寸劲。叶小远心疼的给他擦汗,“殿下,累了就歇一歇。”“伴伴,我不累,我得去前厅看看宣娘娘那边怎么样了。”织仪:“一起。”两人溜去了前厅。结果刚到这里,紫宸殿就来了人,要请七皇子去紫宸殿一趟。宣妃:“可说是因为什么事了吗?”传消息的公公摇摇头:“没有,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,此时也在紫宸殿。”德妃的心立即提了起来。屏风后,曲渡边和织仪面面相觑。-紫宸殿。大皇子和三皇子并排跪着,二皇子站在一遍。崇昭帝坐在卧椅上。曲渡边进来的时候,就感觉到了近乎凝滞的氛围。他扒着门框,探探脑袋,用气声说了句:“我来啦。”崇昭帝抬起头,“过来。”语气倒是温和。“父皇,大哥、二哥、三哥,余公公好。”曲渡边挨个打完招呼,“父皇,你叫我来有事吗。”崇昭帝扯住他的手,“今天你大哥和三哥,一块堵你了,是不是。”曲渡边:“那是大哥和三哥来找我玩。”“嗯,然后你三哥就摔了手。”曲渡边看了眼跪着的三皇子。三皇子手上的纱布解开了,露出因为上了药而红肿的颇为吓人的擦伤。曲渡边心中嘶了一声,他怎么记得当时三哥没有摔这么狠啊。他担忧道:“三哥,你最近不要碰水啊。”“小七还在关心你们,”崇昭帝淡淡道,“他对你们的关心不掺假,你们对他的心思可单纯?今日学堂下学,因何拦人,你们心里清楚,朕心里也清楚。”“文妃、德妃,你们两个的母妃,昨日和今日也没少奔波。甚至还去了慈宁宫,扰老太妃们的清静。”“老大还没有出宫建府,就闹成这个德行,牵扯身体不好的弟弟进来,”崇昭帝一人踹了一脚,“没有一点哥哥的样子,叫朕失望!”就是就是。他真的不想牵扯进来。曲渡边内心狠狠点头。崇昭帝:“老大,你不是准备了东西?拿出来吧。”大皇子闷不吭声的从怀里掏出小木盒来,双手捧着,“父皇息怒。”崇昭帝:“给你的。”曲渡边:“我?”余公公将那木盒接过来,弯着腰打开,“小殿下。”里面是一沓厚厚的银票。崇昭帝冷哼一声:“你大哥给你的行贿银票,叫你在朕面前多说几句好话。”曲渡边粗略一看,一百两的有,一千两的也有,还有些碎银子。看出来是能凑的全给他凑上了,他这位大哥真是…数年如一日的实在。崇昭帝:“朕叫你来是想问问你,你要不要。”曲渡边一把将小木盒揣怀里,然后拍拍大皇子的肩膀,“大哥你放心,钱我先收着,好话一定找机会说。”他又朝着二皇子和三皇子拱手,“二哥,三哥,以后还有此等受贿……赚钱的事,请务必拜托小弟。小弟上刀山下火海,义不容辞!”余公公忍俊不禁地弯了弯唇。崇昭帝:“朕就知道。”瞥了眼大皇子,“算是给你买个教训。”大皇子:“儿臣已然知错了,就是太心急,想顺利出宫建府,给父皇分忧解难。”崇昭帝:“打虎亲兄弟,上阵父子兵,只你一人,就算能分忧解难,也终归有限。”他把曲渡边拉到塌椅上,塞了个橘子给他。这孩子总是养不胖,三年过去,个子长了,但长得不多。三不五时的病一病,他每一年都担心小儿子是不是活不到出宫建府的年纪。曲渡边还穿着练武的衣服,袖口紧紧的,手腕更显细瘦,当然也就是看着细瘦,寸劲都藏在筋骨里。他边剥橘子边看戏。今天晚上他就是个陪客。三皇子:“父皇此话何意?”崇昭帝:“老大出宫建府是必然的,朕看了答卷,勉强可以。”大皇子松了口气。“但是从这件事看出来,你们不够沉稳。你们三个,都是挨着的,在学堂的时候就一起,老大出宫建府,你们着急也正常。”“朕允许你们两个,陪同大皇子,每日上朝听政。”此言一出,大皇子和三皇子猛地抬头,一个是震惊,一个是惊喜。二皇子愣怔片刻,一撩衣摆跪下,“父皇,这似乎不合……”崇昭帝摆摆手。“好了。你们年纪相差小,一两年的功夫罢了。”二皇子差一年出宫(),三皇子差两年出宫。但是就这一两年的时间?()?『来[]♀看最新章节♀完整章节』(),就足以在熟悉朝堂,收拢人脉了。二皇子心中清楚,父皇此举,就是不想让单独一位皇子在朝堂占据先机而已。崇昭帝看向小儿子,“没白来吧,得了两千多两银子。”又看了一眼下面跪着的三个,“行了,你们四个,都走吧。”三位皇子拱手,“是。”曲渡边跳下塌椅,拿着半个橘子,朝他挥挥手,“走啦。”他们四个一块走出去,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。和煦的夜风吹走白日的燥意。大皇子弯腰摸摸曲渡边的脑袋,“钱拿去玩,不够再找大哥要。”“好。”二皇子也道:“小七体弱,快回吧,别吹风。”“谢谢二哥。”三皇子:“大哥给了一份,改日三哥也补上,当做拦人的歉意了。”“都好都好。”波涛暗涌跟曲渡边没关系,他被崇昭帝从大皇子和三皇子相争的漩涡里拉了出来,只要稍微长点心眼,他们近期都不会再招惹他。告别了七弟,三位已经长成了的皇子才径自离去。走得稍微远了些,大皇子嘴角的笑容立即拉平,“老三,意外之喜啊。”三皇子:“托大哥的福。”两人对视一眼,在拐角处分道扬镳。二皇子轻轻摇头,也走了。曲渡边走下台阶没几步,发现前面等着个人,他快步走过去:“阿姐?你怎么在这里。”织仪牵着大黑,眼睛弯弯,“阿姐来接你回家吃饭呀。”她将大黑的绳子递过来,“大黑也非要来接你,它今天走的路可超过你给它规定的长度了。”大黑亲昵的蹭蹭曲渡边的腿。曲渡边狠狠搓了搓它的脑袋,“不听话,你得做个长寿的狗狗,知道吗。”大黑吐吐舌头,眼中一片温和。两脚兽幼崽在它的陪伴下,长大了不少,它很是骄傲。“走阿姐,回家给大黑梳毛。”织仪:“嗯!”走了几步,曲渡边若有所感的抬头,往上面看了一眼。崇昭帝不知何时出来,负手站在紫宸殿门前,看着三位皇子走远,看着女儿来接小儿子回家——他听见了,用的是回家两个字。“朕是不是要老了。他们都到了建府的年纪。”殿内的光影映过来,他鬓边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白发。余公公:“可没呢,皇子们如此年轻,少不了陛下教导。”崇昭帝:“也就只能是教导了。”他自己就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,心里清楚,身为帝王,跟皇子的关系要把握好距离。天家父子,终究不可能跟平常人家一样,温情脉脉。“父皇!爹——!”一声长喊把崇昭帝叫的愣了下。台阶下,曲渡边朝他挥手:“要不要跟我和阿姐回家吃饭呀?”小儿子蹭蹭蹭跑上来,扯住他的手,眼睛亮亮的。“走嘛。”!(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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