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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连想了好几天,直到听见杨氏问大福媳妇家里还有鸡蛋吗,她就像是被人点悟了一样,通透清明。
家里的鸡鸭一般都是地位的象征,没分家之前都是婆婆的,捡了多少鸡蛋,卖鸡卖了多少钱,只有当家人才知道。
花莲儿想养鸡,一天下七八个蛋,一年攒下来也有不少,养大的公鸡母鸡也能卖,二十多文钱一斤呢。
冬日日头短,大家伙舍不得油灯,多是入夜就睡了,赵老大刚进屋就看见一脸踌躇的花莲儿,同人虽同榻而眠,但心不在一处,平日鲜少像寻常夫妻一般。
赵老大累了一天,吃了晚食就早早的上床,花莲儿还晚一些,或是帮许灵桃哄哄孩子,或者坐在油灯下补衣服。
“当家的,我想在家里养些鸡。”
赵老大脱鞋的手一顿,“家里的事你自己做主。”
虽然女人管家不稀奇,但花莲儿还是开心的很,看着面色冷硬的赵老大也不像往常那拘谨,话不自觉的就多了两句,“开春了买十几只春雏,左右就是做点鸡食,不耽误家里事。自家养了鸡,鸡蛋就不用去外头买,平日吃不完攒起来卖也是一项出息。逢年过节,提着走人情也体面,还有大狸,如今年纪小,吃不得粥饭,等大一岁,每天一个鸡蛋,养出来的小孩壮实。”
赵老大将脱下的鞋又穿了回去,看着她坐在灯下补衣服,便去外边拿了几节竹子进屋,打成薄片编簸箕。
花莲儿先是紧张了一会儿,嘴里停了话。
烛火幽幽,见赵老大在专心干活,花莲儿就觉得心口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,酸酸胀胀,她低头咬断了针线,翻出衣服上的另一个大口子,对着灯串线,把针在头上划两下,继续缝补起来。
干活的人衣裳不禁穿,张氏不在,赵老大也不好意思让儿媳帮忙补衣服,就捡着两身好一点的在穿。
花莲儿晚上没事,就把柜子清理了一遍,一些太过破烂的放到一边,准备明年扎稻草人用,好料子就裁剪下来补衣服,就算现在用不到,将来也可以用。
这些活村里妇人都会做,但没有这么细致,花莲儿虽然不会绣花,但跟着许灵桃也学了几个针法,用颜色相近的料子,再把针脚藏起来,不仔细看就跟新的一样,穿出去也体面。
赵老大不关心这些小事,但听花莲儿说起家里的鸡鸭就忍不住心颤,张氏刚进门那会儿,夫妻俩也是晚上坐在床上数着钱说话,张氏说要买些小鸡放家里养,到时捡了鸡蛋给赵大郎吃,吃不完的往外卖,一年也能挣几百文。
春秋山货多,只要不怕累,进山倒腾一番,总能捡几个钱。
赵老大年纪不大,听着媳妇盘算,只觉得她娘眼光好,给他寻了一个这么好的媳妇。
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家里的琐事变成了别家的闲话,还有赵老三赵老四出门一趟能挣多少钱,后来赵四郎进学,她说的便都是孩子的学业和前程。
钱是夫妻两争执的导火索,张氏觉得赵老大没本事,不像他两个弟弟一样会挣钱,赵老大觉得张氏好强,事事要跟最好的比,只是他嘴笨,又珍惜往日夫妻情分,便没有次次反驳争吵。
如今再听到熟悉的话,竟有一种尘埃落点的恍惚感,他用余光看了一眼花莲儿,总算记清了长相,眉眼寡淡,但带着过日子的踏实感。
屋内太过安静,花莲儿纠结半天,才又没话找话说,“四弟妹说村里十五号请人舞龙,闹元宵,到时我们家也多买几个炮仗,点了热闹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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