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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与疏精神一振,立即拱手道:“下官随时准备着。”
他向制台大人告退,回到客院却没有马上大睡一觉,而是亢奋地找出纸笔,写好两封信。
他把信看了两遍确认没有错别字之后,等不到睡醒,必须立刻寄出去。他亢奋地走到街上,干脆奔跑起来。
一辆华丽的双乘马车迎面驶来,只一眨眼便与他擦肩而过。车夫鞭子挥得很高,车厢四角挂着的“宝”字灯笼也剧烈晃动。
骏马在总督府后巷的一处角门前刹住蹄子,车厢里的人却迟迟不见出来。
“老爷。”车夫以为自家老爷睡着了,回头小声地提醒:“老爷,总督府到了。”
车里的这位老爷一身锦绸,圆脸上发着痘,戴着一顶比普通头冠大了一圈的银冠,坐在后半截车厢的高榻上,躬着脊背,肚子尖儿几乎与额心竖齐。他双手互相紧紧捏在一起,下巴上的软肉轻微地快速地抖动,显然在激烈地抉择之中。
此人正是今夏一跃成为天字第一号大商人的苏家家主苏宝乐——若非知晓他出身的人,必然看不出他离三十岁还差得老远。
“叫个屁!老子能不知道车停了!”苏宝乐骂完,一身肉仍止不住地抖。
车夫立即闭嘴。
总督府的后巷少有闲人来,安静得有些让人发毛,被框成一方狭窄空间的车厢里则更加令人不安。
苏老爷特意挖来的两个“师爷”一左一右坐在下首,对视了好多眼,其中一个硬着头皮开口:“老爷,您要是为难得很,要不就不去了吧。”
另一个立即接话:“对,反正制台大人就是一个雾里看花的暗示,还没有直接给到您。您装装傻,直接应付过去得了。”
“你看看外头是什么地方,都走到这儿了,你跟我说这是能回去的?”苏宝乐气得汗水直冒。
师爷当真掀起车帘看了一眼外面,见一条巷子里都没人,才凑近苏老爷,压低声音说:“主要这重修大坝,要掏的钱肯定不是个小数目,还容易肉包子打狗,有去无回。老爷您何苦费这功夫?”
“没有太平大坝,老子手上那一二十条大船你们接盘吗?”苏宝乐终于松开双手,拿帕子囫囵擦了把脸,“说点儿新鲜的。”
另一个说:“老爷您看啊,咱们身在江南路,制台大人肯定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。但京里边儿,年底您肯定也要送节敬,给了这儿,那上面,可就不好……”
他伸着根指头一会儿指车窗外,一会儿指车厢顶,把本就烦躁的苏老爷看得更加暴躁。
苏宝乐挥苍蝇似的挥手打断,“行了行了,我请你们来才是肉包子打狗浪费钱财。”
座下两人对视一眼,腆脸道:“我等自然不及老爷您英明决断,主要您心里肯定有数了,咱们也就是给您再提个醒。”
苏宝乐扔了帕子,双手盖住脸,好一会儿才忽然向两边撇开,抬臀下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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