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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后来,消息传开,更多的父母妻子主动找来认领遗骨。
哀哭声声不同,又声声都叫人心碎。
顾横之在那段时间里总是做梦,伤势随之反复。直到把每一位牺牲的同袍都送回了家,他仍不能安眠。
他再一次孤身走进祠堂,他爹正弯着腰换铜鼎香案上的长生烛。
“怎么这个时候来了?”顾穰生就如平常一般同他说话,“后事处理完,该好好养伤了。”
“爹。”他已有两日不曾说话,声音沙哑无比,“我想娶贺灵朝。”
剑门关的魂魄是他的责任。
他叫今行等他一封信,这是他许的诺,也是他的责任。
顾穰生拿香的动作顿住,头颅偏抬,“你说什么?你想娶哪个?”
顾横之看着他:“我想娶贺灵朝。”
天底下只有一个贺灵朝,贺易津的女儿,皇帝亲封的长安郡主。
那柱香被一下塞进香坛里,顾穰生难以置信:“你疯了?”
“儿子没有。”
两人对视良久,顾穰生倏地站直了,朝他儿子大步走过去。
“你爹不准!”
顾横之没有躲避,就直直地看着他爹气势汹汹地一巴掌扬了过来,然后在他面前骤停。
他爹力气大,在他们兄弟俩小的时候就不敢乱动,怕弄伤他们,被他娘教训。
顾穰生这时才发觉,他们父子俩的身量只差半个头了。
他缓缓垂下手臂,带着些哀求地问:“你跟这贺灵朝有什么交集,就要娶她?你认识她么?她跟你说什么了,就要让你娶她?”
顾横之不能回答。
他转过身,面朝那些像龙鳞一样的木制牌位,缓慢地屈膝跪下来,将腋拐轻轻放到一边。
顾穰生当即横眉怒目,给气笑了:“好啊,拿自个儿威胁你老子?”
“儿子没有。”顾横之仰头望着先祖名讳,腿上的伤口不可抑制地崩裂,“儿子是心里难受。”
他知道他不应该起这个心思。
但他控制不了。那天在剑门关火棘岭,他应该拦住大姐,然而那短短的几个呼吸里,他心中抱有的却是侥幸,万一呢?
“你难受!难受就给我打消这念头!”顾穰生气得叉着腰原地打转,深呼吸了好几回,才压下怒气指着人说:“你难受,你知道你是什么人,她是什么人,你俩是能成亲的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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