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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书记不动声色地听了半天,他抬眼瞅了瞅天色,和叶树商量:“是不是该去喊李家的人过来了?”还得把陈爱国从田头叫回来。
叶树正忙着布置,她找陈川要了把长条板凳,立起来,把金属冲压的警徽从大书包里掏出来挂上去——这是司法所里同事告诉她的方法;又把写着自己名字和职务的名牌摆出来,相关的法律文书放在手边,最后从书包里把大盖帽拿出来,放在桌上——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更响了一些。
安全青又说了一遍,叶树停手喘口气又喝口水,听了支书的话想了想,“要不我们直接去李家叫人吧?”她和安全青商量,语气里有因为拿不定主意而向对方讨主意的尊敬:“我看就这样,李家的人怕是不愿意来。”
支书眼睛一瞪,手掌在桌上猛地一拍,“他们敢不来!哪个敢不来!”安全青威风凛凛地朝陈老五一指,冲着他发话:“你去喊陈爱国的亲家过来,哦,是不知道日子还是怎么回事?之前就已经通知到了!”
陈老五答应了一声,脚底带风地挤开人群朝李家的方向一路跑过去。
叶树听到人群里隐隐约约传来议论声:“哎呀,看来还要来真的啊。”“你以为还有假的啊?”“陈川这个鬼娃儿也真是的,那是他亲外婆,亲孃孃,他还真的是不管哦。”“那些老的都不管了,你还指望个娃娃说啥子哦?”有人表示明确的反对,“李家那些人做得出初一,就不要怪陈家做十五啊。”
叶树只当没听见这些,她来之前已经和安全青通过气,起码陈家的基本情况是比较清楚的,陈川到司法所的那天她也提前了解了情况,确实是很棘手的一件事。司法所长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,心里头到底有些惴惴。
陈川家和外婆家的矛盾其实要从大约七八年前说起,当时陈川三姨给陈川的姐姐陈招娣介绍了一门亲事,原本谈得很妥当,男方家已经送过彩礼,外婆和三姨做主收下了,两家商量好了婚期,就等着到日子办喜事。结果招娣有次去赶场,不知道怎么就听说男方有癫痫,也就是俗称的羊角风。招娣虽然没有念大学,但好歹上过高中,基本的生物知识是懂的,回家和父母一说,当时陈爱国就发火要退婚。
结果问题就出在了陈川外婆家。陈川的三姨夫叫刘德贵,当时在三角镇上无证运输被查,车子被扣在了派出所,找了人说和要送礼,三姨两口子就瞒着陈爱国和李秋萍昧了招娣的三千块礼金,他们原以为这桩婚事妥妥当当,日后把礼金补上就是,没成想临了出了这档子事。三姨两口子慌了神,那时候的农村,谁能随随便便掏出三千块钱!外婆心疼女儿姑爷,加上实在也心疼那几千块钱,昏了头就跟陈爱国说了实话,让招娣就这么嫁过去,以后三姨姨夫再给侄女儿找补。
陈爱国二话不说把丈母娘家砸了个稀烂也解决不了问题,还不了彩礼,男方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实在不好找对象,居然死咬着招娣不放,放话说哪怕现在还了彩礼也要招娣过门,上陈爱国家闹了几回。陈爱国原本占理也变成不占理,事情正要僵持下去的时候,个性刚烈的招娣躲在家里喝了农药,最后死在了母亲李秋萍的怀里。
大约是自责太重,再加上刺激太大,从那天开始,李秋萍的精神就出了问题,先是每天抱着女儿的遗照哭嚎,后来就是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,农村见识不多,等到陈爱国意识到妻子真的出了问题带李秋萍去医院检查的时候,医生告诉他,来晚了,李秋萍的毛病,这辈子断不了根。
那几年陈家的天都是灰的。陈爱国给闺女办了丧事人就老相了十岁,然后是医生告诉他妻子变成了精神病,儿子陈川那时候还小,什么忙都帮不上,他一个人要挣三个人的钱,日子实在是苦得无法,大队很同情这一家人的遭遇,以大队的名义为陈家申请了一点补助,结果陈家刚领没多久,趁某天陈爱国和陈川都不在,外婆上门连哄带骗地从李秋萍手里把证明要了过去,从此以后,陈爱国再没看见一分钱。
这件事陈家湾几乎每个人都知道,但知道又能怎么样?陈爱国家弟兄叔伯少,李家的婆娘则是四里八乡出了名的泼辣,要他们的钱等于要命一样——再说了,要说苦,每家都苦,怎么就你们家能有啥补助?
陈川安静地蹲在边上,他从刚才开始就不说话了,闷着头给安全青和叶树倒茶续水,给乡亲抓瓜子花生,有人跟他说话,他就开腔应两句,没人说话,就一个人蹲在院坝的角落。看着可怜得很,之前的利落和果断就好像随着时间慢慢蒸发了,留下来的仍然是那个木讷寡言的农村娃娃。
叶树实在看不过去,她招手叫陈川过来:“陈川,你来。”然后硬把陈川按在板凳上,“你老实坐着,”司法所长盯着陈川的眼睛说:“我来,是你喊我来的,你说要解决你们家的事,现在你这个样子,你想解决个啥?”
陈川垂着眼睛,少年尚不明显的喉结动了动,嘴唇翕动两下终于低声说:“我有点紧张……”他抬起头,脸上果然是无法掩盖的紧张,从眼底就透出哆哆嗦嗦的恐惧来,“我,我还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过话……”
“那就今天说!大声说!”叶树拍拍陈川的肩膀,鼓励他:“你想想,这是为你妈妈讨公道,这是为你父亲,还有你自己讨公道!你自己都不敢说,那还有谁敢出来为你说话?”
陈川深吸了一口气,他不自觉地捏着衣角,虽然还是紧张地脸色青白,但他还是重重地点下头,开口说:“嗯。”
陈爱国在离家不远的田埂上站住脚,他拄着锄头,从衣兜里掏出一根昨晚上没舍得抽完的烟,点着了狠吸两口,暴戾的神色渐渐从这个沉默老实的中年男人脸上浮起,苦涩的尼古丁刺激着胸腔,麻木着因为劳动而疲惫不堪的神经,他没再将香烟掐灭放回兜里,而是合着一口浓痰重重地吐了出去。
他提起锄头,一步一步地朝自己的小院走了过去。
李家离陈家并不算太远,按照陈老五的脚程几分钟功夫就到了。李家大门紧锁,陈老五老实不客气地把门拍地啪啪作响,扯开嗓子喊:“李冬梅,李冬梅!”
“你叫丧啊?”李秋萍的三姐隔着门毫不客气地喊:“陈老五,你别人屋头的事管得宽,小心你要遭报应!”
陈老五嘿嘿笑了一声,这种程度的叫骂在农村完全是不痛不痒,他又拍了几下门板,“安书记喊你们屋头的人走你们亲家屋头去!”他理直气壮地喊:“你去不去嘛?司法所的人和安书记都在等你们!”
“哪个要去?哪个要去个人去!反正我们屋头不去!”李冬梅嗓门虽然大,但可惜陈老五轻轻松松就听出来这女人生了怯,心里头怕。陈家湾有名的泼妇居然有这一天,当真好新鲜,好解恨,陈老五嗤笑一声,叉着腰索性放声大喊:“李冬梅,你出不出来?你不出来我就去跟书记说,李冬梅屁股重,起不来,要安书记才请得动!”
“放你妈的狗臭屁!”李冬梅坐不住了,她卷起袖子就打算出来和陈老五算账,被她妈李太婆一把抓住:“你出去干啥子?”
“陈老五在外面放屁!”
“你等他放!”李老太年纪很大了,脑筋倒是比她那个横筋竖肉的女儿清楚,“你出去干啥子?就等他说,说累了,陈老五个人就走了!”
李老爷子看不过眼,他重重地叹口气,把手里的活路往地上一扔,“你去不去?”他问自己的老妻,“你不去我去!”
“老头子,你干啥子?”
“你不怕丢人,我还怕到了地下,睡不安逸!”
陈家的院坝外面人越来越多,还有些调皮的娃娃爬到了树上头,不管大人如何在底下大喊小叫不肯下来。叶树和安书记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,陈川帮着陈爱国整理农具,洗刷陈爱国那双沾满泥巴的胶鞋。
正在安全青和叶树说再喊个人去喊李家人,就看见原本围得严严实实的一圈人忽地一下分开,陈川三姨和外公外婆从外面磨磨蹭蹭地走进来。外公看见陈川,脸色尴尬复杂地笑了笑,拒绝了外孙端来的长板凳,自己找了个矮凳子坐下来,然后掏出烟杆耷着眼皮一口接一口抽烟不说话。
外婆一个人坐了板凳,瘪着嘴巴不说话,歪着头朝外面看,也不看女婿和外孙,时不时的还往脸上抹一把,念念有词——当然,也没人知道她究竟在说什么。
李冬梅翘了个二郎腿,坐下来就好像她那个指甲壳里藏金藏银,只顾盯着研究,看她那架势,今天打定了主意不开腔不说话。
叶树走到放了法条书和名牌的卓边上,啪啪拍了几下,按照规定念了开场白:“今天,受陈家湾大队委托,我作为三角镇司法所所长,负责调解陈爱国和李冬梅的矛盾,现在,请双方分别陈诉矛盾原因和诉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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