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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与我现在所作之事也并不冲突哇。”
梁山伯故作听不懂,“百姓若欠官府之粮,还不上的,便以徭役抵之。几家的主家如果缺少人手,我可做主,借调那些服徭役的人帮诸位做工,如何?”
“那怎么能一样?!”黄家的管事脱口而出:“差遣服徭役之人,可是要管水管饭的!”
这话一出,所有人都愣了。
“这话说的……”
梁山伯身后的文书悲愤道:“不给粮不给水,难道是要把人往死里用吗?!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那姓黄的也知道自己说的过分,澄清着:“向官府调用服力役的人,还要向官府出‘过更’的钱,加上管水管饭,这不是两份花费吗?”
“可是你说的前提是官仓已经替百姓还了债务了,百姓与你等两不相欠,他们欠的是官府,所以他们替你们干活,当然是你们给官府花费啊!”
几位佐吏奇怪道:“难道不是这样吗?”
这几人你几句他几句,说的黄家管事脑仁子都痛,原本有的一肚子理都被“你欠我我欠你”弄晕了,一时讷讷不能再言。
“请教这位管事,我如此处置究竟有什么不对?”
见情况有些僵住,梁山伯哭丧着脸,将一个一心想要替士族办好事却办砸了的懦弱县令表现的淋漓尽致。
见此人还算“上道”,张家管事满意地点了点头,对梁山伯说:“梁县令,借一步说话……”
大概是太瞧不起梁山伯的势力,轻视太甚的缘故,张家的管事语气中满是颐气指使,将几家为什么急着“收尾”的原因隐隐点了一些。
原来那术士指点几家修“困龙堤”时,曾指出这地方格局太小,即使困住了蛟龙,几家分了之后也得不到多少“龙气”,只有借龙气引来更多的蛟龙,才能让几家“一飞冲天”。
而“增幅”的办法也很容易。一开始几家修建的那三道“困龙堤”只是截住水流,让水改道不淹没那块“龙地”,等困住之后,再修建六段堤坝,将那三段困龙堤连接起来,让那块地变成“飞地”。
飞地一成,此谓“九龙墟”,便可逆天改运。
只是鄞县士族的实力毕竟不能和山阴、上虞这样的大族比,修建这么大的拦河堤需要不少的人手,他们这几年都在想办法募集人手,可有几段却迟迟无法修好,于是便把主意打到了那些借粮的百姓身上。
对于士族来说,用这种方法增加“荫户”实在是再寻常不过了,一旦签订了卖身契约,这些人又失去了土地,只能认命为他们修建河工以求赎身,不需要他们死命催工,他们就能成为最积极的劳力。
但若只是服徭役,服役的力士们都是自由之身,名义上也是为官府服役而不是为私人卖命,就不能严苛太过。
他们要在水涨之前修好九龙墟,当下正是要用人的时候,哪里肯等梁山伯这么慢慢“要债”?
送走了张、黄两家的管事,梁山伯用言语稳定住他们,口中承诺一定想办法“弥补错误”,等转过身,面色却难看至极。
他原本就怀疑他们现在就放弃收网的目的,现在倒说的通了。
可明白了,心中的沉重却越甚。
回到书房里,梁山伯坐在案后定定出神,半晌后,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。
他摩挲着书信上马文才亲笔写的“已被救出,送往上虞梅山别院”几个字之后,默然做出了一个决定。
“来人,备驴!”
“我要去趟上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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